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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扣第一章江湖行一三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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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知秋早听到，连忙躲在李长喜的身后，却还是被二姐给揪出来。正拉着他的手要走，心里又放不下大姐，回头看一眼，叶雪莲还是眉头紧锁。禁不住问一句。“大姐此行凶险？”。

“撕破脸皮而已，没什么凶险的。”。叶雪莲不紧不慢吐出这几个字，眼睛里却有些茫然。叶如烟拉着弟弟的手，又走近一步，担忧的说：“我们盐帮七成的货在漕帮手里走，撕破脸是不是不太明智？”。叶雪莲凝重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沉声说：“我说的是关……振……东……！”。

什么？叶如烟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关振东本就是帮内第一高手，此人内力深厚，一双肉长可开石碑。更重要的是，他为帮里也算是鞠躬尽瘁，这一次逼退八蟾老怪的也是他。按照大姐的性情，即便是关振东走了私货，得罪漕帮，也会护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撕破面皮？以后帮里的兄弟会不会寒心，这一些都令叶如烟放不下，正待询问，王笑山也说：“帮主三思啊，老关的事，我们不能听信胡从安的一面之词，还是见了面先听听漕帮如何说，再做打算。”。

“王大哥。”。这是叶雪莲第一次叫他大哥，平日里帮中高手他只是管李云帆一人叫大哥。“你知你为什么能担当追风使的职务伴我左右？”。

三年前，帮中能胜过自己的岂止六人，自己能进总坛，也是始料未及。但这么久过去，王笑山确实一次也没问过，论人品武功他不及李云帆，论才能不及高平，可他从来没问过。“属下也不明白，为何当年能进总坛。如果高平那样武功平平的人都可以进总坛，我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但凡是帮主有命，属下尽心便是了。”。

叶雪莲看了看叶如烟，才又转向王笑山说：“当年高平一力向家父举荐你和李大哥，李大哥嘛，家父早有心抬举，但王大哥你却不在家父人选之内。而我们的玄策使只一句话就令家父改变了主意。你们可知道他说了一句什么话？”。

这话显然是问叶如烟和王笑山两个人。叶如烟当时正在峨眉山随凌寒师太习艺，王笑山虽在盐帮，却真的不知道，也从没想过要去问任何人，于是两人只是互看一眼，慢慢摇头。叶雪莲吐出十六个字：败絮其外、金玉其中。爱慕虚荣、却也尽心。

也许，对于这样一群似派非派、似帮非帮的乌合之众来说，尽心才是最重要的。

“高秀才真是抬举我了。”。王笑山似是黯然惆怅了，说心里话，他不知道自己尽不尽心，起码这三年混迹盐帮的日子是很悠闲，除了偶尔东奔西跑之外，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但是，关振东呢？他们相识已经七、八年了，那是一个很重义气的人。“关舵主那边……帮主打算如何处置？”。

这一句话，显然是他关心的，叶雪莲心中很乱，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这个人。“我还没想好……至于漕帮嘛，如果卖我这个面子一切都好说。如果非要刀兵相见，我也奉陪到底。”。

“帮主，属下说句不该说的话。”。王笑山是个开惯了玩笑的人，整日里就没一句正经的话，但现在他的表情很严肃。

叶雪莲也深切的看着他，不等他开口，就说：“我知道你们久经江湖的人都重义气，但这件事不是第一次了，我手中有三十七封密笺。关振东做下的事，不仅走私货那么简单，以后会连累我们叶家犯下杀头的罪。”。

这番话，王笑山是听明白了，他无奈的笑了，说：“帮主只知道属下要说的一半，却不知道属下要说的另一半。关于情义，像我们这等人自然是看的重，所以还真不想看见帮主去收拾老关。可是，帮主想过没有，去年是李老弟夺了帮中高手第一，现在李老弟去山西送信，帮中还有谁是关振东的对手？帮主总不会让我去对付他吧，恐怕帮主与我二人联手也伤他不得。”。

几乎是不加思索，叶雪莲脱口而出。“李大哥并不知道关振东的事，要是知道，恐怕关振东一次帮中第一也得不到。去年，也是我劝李大哥胜他一次，但我没告诉李大哥为什么，怕他会去单独找姓关的。盐帮历经大乱方才六年，小妹我接受帮中事务以来，也是一力想维持帮中和气。奈何，几次三番点拨他，他都置若罔闻。看来，还是姓张的有势力，不然他一个堂堂舵主不会顾此失彼。王大哥放心吧，尽量不伤关舵主性命，好歹却也要给漕帮一个交代，不然我盐帮将来立足何处？”。

说了不是等于没说？到底谁去对付关振东呢？而且，王笑山可能想的简单了，在他眼里只是对付，可叶雪莲说的却是：尽量不伤关振东性命。王笑山只得咽下所有的疑问，只是，同时为关振东和叶雪莲两个人担心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不想看见关振东真的被叶雪莲惩戒或收拾，也不想看关振东撕破面皮后伤了叶雪莲……

“大姐！”。叶如烟掩饰不住脸上的焦虑，斩钉截铁的说：“小妹与大姐同去。”。

这怎么可能？叶雪莲是不会答应的，她的眼神坚定的回绝了妹妹，嘴上也说：“那弟弟谁来照看？总坛现在可没人了，我和王使者都要去杭州，李大哥又西北而上奔了山西。我们家树敌太多，你要我怎么放心的下？”。

叶如烟抖了下手中如她面貌一般清秀的剑，眉目间骤然增添了几分英气，虽不铿锵却也坚定的说：“刘中阳为了当年的活命之情，能不顾生死护着弟弟周全，是个知恩图报的好汉子。八蟾老怪不计较十年前旧账，能帮主李老前辈，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李大哥与李前辈萍水相逢，能赴汤蹈火走一趟山西，是个忠信为主的英雄。王使者顾念旧情，怕大姐和关舵主各有所伤，是重义气的侠士。今天明知姐姐此行凶险，我却带着弟弟回府去躲安乐，妹妹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在叶雪莲心思不定的时候，王笑山趁机说：“帮主，属下觉得，现在的总坛如果没有我们几个人，未必安全。要真是为小少爷着想，不妨就带在身边，孩子嘛，总归是要在十几年后接管盐帮的。帮主也不能总当个金丝雀养着，当是游玩一番也好，好在是在咱们身边，总比扔在总坛要好一些。”。

“也好。”。转回身，盯着叶如烟又说道：“弟弟不可离你身边一丈远，定要好生看护。”。这句话不仅叶如烟听了高兴，那小小的叶知秋早高兴的蹦起来。叶雪莲等人，正要上船，王笑山似是想起什么事，又上前用身子将她拦住。

“帮主且慢！”。王笑山双手抱拳，极其恭谨的说：“此一去祸福未定，姓王的生死不重要，但答应了张三七一件事，现在若是不说，以后怕是没机会了。昨夜里码头上死的七个弟兄里，有张三七的堂弟张小六，虽是给了安家费，但他还是觉得无颜去见亲人面，更何况张小六并无子嗣。这以后……”。

叶雪莲见他欲言又止，接过话头说道：“居然还有他的堂弟，为何昨天夜里不跟我说？”。转而又对一名叶府的家丁说：“你回去知会吴伯，不论亲疏，一人再加三百两。至于张小六，选派两名做事稳妥的家丁，多备一些银钱布匹粮面去一趟他的家里。”。那家丁领了令就告退离开，叶雪莲又招呼张三七过来。

张三七本就离的不远，三步并两步，来到叶雪莲身前。叶雪莲眉头一紧，柔声说：“也是苦了你了，当初随我入帮时候，还有近百名手下。我因是怕你匪性难改，所以安排在眼皮子底下，没想到这总坛却也不是个安稳的去处，你那一百名手下，如今只剩三十几人了吧。如今又死了弟弟，为何昨夜不跟我说呢，你是我亲自招来的人手，我又怎会对你不管不顾？何况，这个码头，你也确实打理的好。”。顿了顿，又说：“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苦处，本想着近些日子也是要找你畅谈一番的，是否因为当年的恩情，你才不愿……”。

张三七偌大个汉子，也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如今被这一番软言细语说的眼圈都红了。“帮主！跟了您，是我张三七的福分，没有您的话，我那近百名弟兄也是一起被砍了头的。我那堂弟命薄，怨不得别人，这也是多享了几年的福分，够本了。只是，真的无颜去见堂叔，不然老张我怎么也不会跟帮主您开口。”。

王笑山，两只手早背在身后去了，听他这样说话，就说：“帮主宅心仁厚，你我都是自家兄弟，是你想多了。帮主怎会不管你，倘若连你的事都不管，这码头上的兄弟还不寒了心？你呀，险些毁了帮主的名声呢，这要是传出去，别人不笑话咱们帮主小器。”。

叶雪莲心知张三七是个不懂言笑的粗人，只得也学着王笑山的语气，说：“就是，下次有事可不能这样，莫坏了我的名声呢。”。说完，又嘱咐几句，就上了船。王笑山转过来对张三七说：“那几个臭唱戏的，等我们走后，给他们胡乱安排一艘船就是，别安排快船给他们！我看两位帮主，似乎不喜欢他们，让他们在我们身后越远越好。”。

原来，那个乞巧班的班主，因是看见叶氏姐妹两个人来到了码头，所以一直站在远处打招呼。但叶家两姐妹，又如何有时间去理他？所以，尽管手臂快挥断了，这对姐妹愣是连看都没顾得上看他一眼。也难怪王笑山有此安排，张三七也就乐得效劳。

一艘快船，扯满了帆，沿江而下，直奔杭州。

手捧一盏香茗，看着弟弟和翎儿一会儿跑过来、一会儿跑过去。忽然间想起什么事来，趁着弟弟又跑进去，她轻声唤过翎儿，问道：“来，你们为什么要钻进马车里去？”。翎儿虽小，却极聪明，心知这回是犯了错了。原本也是害怕这位二姐，若是牵扯别人，也就直说不妨。可偏偏是叶知秋拉她钻进马车的，现在两个人已经是朋友了，如果实说，怕叶知秋会受责罚。所以，捏着衣角，扭捏着说不出话。

叶知秋不知道哪个花瓶里揪出一大把花儿来，连枝带叶还滴着水，又跑过来，都扣在翎儿的头上。见翎儿头发、衣服都淋湿了水，却动也不动，一点都不和自己打闹。“哼，二姐又欺负翎儿。”。两只小手，像模像样的掐住腰，学着风筝的样子。

这架势，像要打架一样，叶如烟装生气的样子，冷冷的说：“反了你，姐姐不能跟翎儿说话么？你哪只眼睛看见姐姐欺负翎儿了，你们刚认识一天，现在连姐姐都敢顶撞了！”。叶知秋又是一愣，每每被姐姐说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小嘴一嘟，就不说话了。但这次他虽是嘟着嘴，却含含糊糊的吐出了几个字。“那姐姐也不能欺负翎儿。”。

叶如烟继续声色俱厉的说：“姐姐哪里欺负她了！”。

话音刚落，叶知秋拉起翎儿又跑进去了。一盏香茗刚浅品完，两个小孩子又跑了出来，好在最后一口茶已经咽下去，不然险些喷出来。原来两个小孩子又把衣服调换了，两个不伦不类的小娃儿，却更加招人喜爱。叶如烟看着有趣儿，索性拉过两个孩子，把穿男装的翎儿头发重新扎束起来，俨然一个俊俏的小少爷模样。再抓过贪玩的叶知秋来，散开头发，给梳了两个小小的发髻，还真和个小丫鬟没什么两样。

打扮妥当，再放手一看，两个娃娃你追我赶，还真是分不清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于是去船头找大姐，在耳边耳语几句。大姐含笑点头，说：“全凭妹妹安排。”。

等到叶如烟再折返回船舱内，正看见叶知秋拿一柄断剑，在厅内毫无章法的砍着。

“弟弟，你越发调皮了，给你削的木剑即使弄坏的？”。叶如烟惊讶的看着不知胡砍什么的弟弟，叶知秋鼻子撅上了天，毫不示弱的说“我才没有调皮，我在练绝世武功。”。“什么绝世武功是用断剑练的，你分明就是调皮了。”。叶如烟夺过剑，爱惜的抚摸着，又说“这把木剑，姐姐原想教你些峨嵋入门的剑法，谁知还未用过就已经被你弄成这样。”。

看姐姐略带神伤，叶知秋拉着翎儿的手，走到二姐身前，小声说：“那姐姐再给弟弟削一柄就好了，弟弟保证不再弄断了，这柄……弟弟留着练绝世武功。”。

叶如烟蹲在身子，两只眼睛满是疑惑的问：“到底是什么绝世武功，要用断剑去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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