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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阁院子里的那株白玉海棠上挂着几盏灯笼,让夜晚都显得恬淡温暖起来。
穆晴明虽在没佛前请过愿,但此刻心中却不由对着这棵开满花的海棠祈祷,希望能跟荀楚有个好的结果。
身后突然传来响动,穆晴明转身看过去。
灯火阑珊那处,一袭浅青色衣袍的荀楚就站在她的门口。
很奇怪,分明觉得自己的计策有了效果,但看到荀楚手里拿着的册子,她心脏还是猛然咯噔一下。
很不好的预感。
但她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因为这个结果其实就在她的预想之内。
果然,荀楚迈着缓慢的脚步朝她走了过来。
夜风起时,白色的花瓣如同零碎的雪花从两人之间飘过,穆晴明想起两年前荀楚也是这样踏入他许久没来的海棠阁,然后是分道扬镳,至今没走到一块儿。
今天他又是这样进来了。
不是没期待他来跟她投降,来抱着她说,别走穆晴明。
但事实她的那些举动只是激化了荀楚决定。
这算玩儿大了吗?
不过穆晴明比自己想得更淡定。
当荀楚把那手上折叠成册的纸递过来的时候,她很平静地接了过来,低头用手指摩挲了纸张片刻,抬起头看他。
橘色的灯光照在荀楚的身上,她看见面具后那双如同枯井似的眼睛,看他紧抿的嘴唇,看他被汗水微微浸透的衣襟,看他呼吸起伏的胸膛,看他垂在身侧那一双修长的手。
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怜。
她想起在他以为那只是她的梦境里,那个欲罢不能抱着她,同样委屈与无奈的荀楚。
曾经那么多的怨恨与委屈,今日都堆积成了满心的怜悯。
如今到底是什么事态,已经严重到什么地步,才会让这个说“我想照顾你一辈子穆晴明,我可以罔顾一切包括你,无耻地要你的一辈子吗?”的人,挣扎到最后仍然给出这个结果。
想去抱一下他的,想说给她休书没关系,更想问他究竟为什么?
但穆晴明只能微微扯了一个嘴角,延续之前无所谓的态度扬了扬手上的册子。
“休书对吗?”
荀楚喉头一动,好一会儿才低声说:“你自由了。”
“好,谢谢。”
曾经质问过疑问过,但今日无需再说什么,穆晴明转身进屋,拿了原本就装好的包袱又走出来。
荀楚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那纤细的身影进屋,走出来,站在他旁边,对他说了一句:“保重。”
然后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今晚一定不是春天,而是有史以来最冷的寒冬,荀楚牙齿都快咬碎了,也几乎压住即将冲破心底的魔鬼。
拉住她荀楚,她要离开你了,如果你真让她走,你就永远也见不到了她!
荀楚捏紧拳头,可就算把她留下,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所以他始终没动半寸,因为只要他稍有动摇,他所做的便是剥夺穆晴明最后的这次生存机会。
离开楚王府的穆晴明始终也没敢打开那封休书,虽然这个准备她早就做好,可还是缺了看那些凉薄文字的勇气。
穆晴明再次出现在吉祥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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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楚王府呆的这几日,也不知道方珏找到那个阴阳师了没?
时间还是不算太晚,落雁城内的酒馆还开着,繁华闹市里还能听到夜班戏的吹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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