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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不知心乱（第1页）

翊王殿下生生从严桓做的庆宴上将侍御史顾漘带走，还是抱在怀里带走的。

这一幕当时有太多人亲眼所见，难免口口相传了出去，只是听在有些人耳中，就不知几分欢喜几分愁了。

“没用的废物，本王要你何用！滚！”

御史台另一位侍御史张承铭刚踏进诚王卫翾的院子，就听到书房里传来一阵叱骂，随后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弯着腰从屋里退了出来。

可惜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被碎瓷片划出两道疤痕，鲜红的血水还在顺着面颊往下流。

张承铭小心翼翼地推门，毕恭毕敬地向屋内那个负手而立的人行礼，“下官拜见诚王殿下！”

四皇子诚王身着绛紫色锦袍，即使此时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上神情，仍能感觉到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和一股压抑逼人的强盛气场，令人望而却步。

不带语调的声音传来，“可知本王今日叫你来是为何事？”

张承铭分外小心地询问：“下官不知，还请王爷提点一二。”

诚王冷哼一声，“听说那位新来的侍御史在御史台左右逢源啊？”

张承铭回道：“顾大人为人谦和，事事亲力亲为，的确......”感觉周遭的气氛有些诡秘，他愈渐紧张起来，说话的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

脑子里飞快思索着诚王这话的意思，咽了咽唾沫，试探性地轻声问道：“王爷可是要下官除去此人？”

“在你看来本王的心胸竟狭隘到连一个六品小官都容不下？”诚王转过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阴如蛇蝎的眼神仿佛随时会把他吞噬，忽而微眯起双眼，暗含算计的精光在眼底一晃而过，“本王可是惜才得很。”

张承铭终是忍受不住这样森然的眼神，扑通一声膝盖着地，两股战战地跪在地上直叩头，“下官绝无此意！一时口不择言，求王爷恕罪！”

诚王丝毫不把他的举动放在眼里，说着又拿起手侧的一个杯子细细把玩，挑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王便要做那只雀。”

话音未落，咔的一声，是白瓷杯碎裂的声音。

划破侍女脸颊的碎瓷片还在地上未被清扫，如今又添几片。

“下官愚钝。”张承铭已是满头细汗，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可对方依旧置若罔闻，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本王从不养愚钝之人。”

别看这诚王相貌斯文，平日里也多喜些舞文弄墨的事，可在他身边伺候的谁人不知四皇子脾气阴晴不定且手段狠辣，只要稍不顺他意就有可能身首异处，张承铭现在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下一秒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诚王还不想对顾漘下杀手，更不可能是要他做使小绊子这种无聊之事，那就还剩下一种可能。

张承铭斟酌着语气战战兢兢地开口，“王爷可是要下官接近他，打探他与翊王之间的消息？”

暗紫色的锦靴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眼前，“本王记得御史中丞一职尚有空缺，张大人应当明白非此即彼的道理。”也不管他什么反应，诚王说完话就甩袖负手走了出去。

待到脚步声远去，张承铭才终于松了口气，顺了顺胸口又抬起衣袖擦去从额角滑至下巴的冷汗。

而此时，顾漘正在与他的兄长顾嵘对弈。

前日顾嵘带领众将士抵达京城，城中百姓夹道相迎。庆功宴上顾嵘作为率军作战的主帅向皇帝复命述职，听得明祯帝圣心大悦，下令犒赏三军。又因顾嵘功不可没，连升四级，提拔为正四品忠武将军。

早在大胜北岐的捷报传回朝廷时，明祯帝就已下令扩建顾嵘所住的官宅，原先和顾漘差不多大的住处经过一番修缮，如今也显得气派华丽了起来。

两人于棋桌前对坐，仅看那精致的五官倒是有七八分的相似，都是修长的面容，削瘦的下巴，眼瞳呈深浓的琥珀色，两弯柳叶吊梢眉，淡唇皓齿，轩然霞举。

不过顾漘肤色莹润，又偏爱浅色衣着，因未及弱冠，如缎的墨发仅用一根浅色飘带随意地扎起来几缕，其余部分从肩头散落一泻而下，显得更加清逸出尘。而顾嵘更喜深色，头发用一银冠尽数束起，加之几个月来的行军，肤色不显白皙。本就是剑眉星目，比起顾漘要英气傲然上几分。

顾嵘执一白子，在平静对峙的棋局上落下，“我一回京就听闻你与翊王交情匪浅，若有皇室中人的助力，事情会好办很多。”

“兄长，我......”顾漘顿了顿，正要落下黑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不想利用他。”

顾嵘凝眉，“为何？这是绝佳的机会。”

顾漘难得的沉默了。

为何？

他也不知道是为何，只是很单纯的不想利用他，好似没有理由。

经过这段时日和卫瑾的相处，他早已真心把这个人当成朋友对待了。从小到大他的生活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和兄长一起读书练武，如今不再那么单调，而所有的不单调好像都与卫瑾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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