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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别来此处最萦怀 下（第2页）

透明的玻璃展柜摆放着百余部手机，各个不同。春雪瞠目问：“你收藏手机？”手机当然是可以收藏的，就像有人收藏粮票，有人收藏火花，有人收藏雨花石。但是……手机，太奢侈了吧！但转念她又想，对于有钱人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比这更贵重的收藏品有的是。

“曾经打过一个号码，总也没人回应，每拨打一次，我就换一部手机，希望换换运气。”清朗平静地说。

春雪嘴里苦涩，不再延续这个话题，缓缓踱步，环视周围，说：“我印象中这个书房很大，难道我记错了？”

“你没记错，我改建书房，隐藏了一个房间。”他拿起书案上的一个遥控器，按下按钮，书柜无声滑动。

密室？春雪惊讶：“你真打算金屋藏娇啊？”

迎面一排书柜先向前推进，然后从中分开，旋转九十度，立在两侧，露出后面的房间。里面布置成展厅，挂满了他们的婚纱照，每一幅都制精美。春雪大震，凝视那些相片，屏住呼吸。

这就是他的阿娇。

春雪早忘了还有这些照片，而清朗巴巴地收集来珍藏爱护。

春雪眼圈红了，转身看着他，该说些什么，化解此刻的微妙气氛，但她呼吸困难，脸色苍白，说不出话。

清朗一时恍惚，魂不守舍地伸出手，轻轻碰她的头发，手的影子落在她的眼睛上，只见眼波流转，看不出她的心事。他的指背碰到她光洁的面颊，柔润的触觉刺痛他每一根神经。

春雪的视野瞬间模糊，强忍住渴望，皮肤深深依恋他的手指。他的目光迷离，那么悲伤，深藏的愉悦在困惑中露出来，击碎她的心。他的脸越靠越近，像是看不清她，所以必须凑近。她感觉到他的呼吸，还有他那莫名奇妙的令她慌乱的气势，都在一点点逼近。她却只能怔怔地，听凭他的安排。

突然，清朗退后一步，转身走向书案，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几个字，郑重地递给她。“你要的自由。”他说，眼睛十分清醒。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映入眼帘，她陡然一惊。

“善待武丰神，他非常在乎你。”

春雪愕然抬起头，他深海似的眼眸明亮依旧，却早已结冰了。她忽然意识到清朗方才看到的并不是她，而是从前的春雪，冰魂雪魄的春雪。所以面对现在的她，他疏远客气。偶尔表露的情谊，是因为她身上有从前的她的影子！

从小到大，她没嫉妒过任何人，没羡慕过任何人。现在，她嫉妒从前的自己，那个可以站在清朗身侧的人！只是，她早已失去资格。

春雪悲痛欲绝，心中大喊“我还是原来的我！”清朗听不见，走向那些美丽照片，只给她一个背影。春雪的心在悲鸣，痛得几乎死掉。被人忘却原来是这种感觉！纸上的签名潇洒俊逸，飞扬着，像飞扬的心情。她咬紧嘴唇，以心脏为中心，寒冷的疼痛向四肢发散，她想弯下腰，感觉自己快要支持不住了。她小心地喘息，尽量不发出声音，捏紧那张纸，手颤抖。求仁得仁，应该心满意足吧？她的，或者说她们的计谋奏效了。她抬眼看清朗，唇边浮现惨笑。他的背影宁静安详，俊秀挺拔，如同那日他在她家阳台上晾晒手套时，清新得近乎耀眼。真美！你快乐了吗？你轻松了吗？如果是这样，一切都值得！

她调匀呼吸，静静地说：“好。我去看看丰神他们。”

清朗，我要走了，清朗，再看我一眼吧，最后一眼。我将对你微笑，尽管脸部因失去血色而刺痛，我还是要笑，要让你记住我坦然的模样，多年后希望你想起我，记起的就是这张脸。我的眼睛将闪耀幸福，我的嘴角上扬，目光纯净，让世界上最暴躁的人看了都要平静。看我一眼吧，过了今日这张脸再也不会有爱情的光芒出现，我的梦想的温度都聚集在此刻，用尽一生的热情。这个表情只有你看见，也唯有你才能看。

清朗回过头，温和地说：“好的。”

感激上苍，这才是清朗。他举手投足都有一种优雅和高贵，像安静的花一样从容。他的眼睛总是很平静，像很深很深的海，因为深，所以容纳无数浪花，那么深邃，闪动的神情却那么清澈，无论是何眼神，都坦诚得几乎能见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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