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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 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么（第1页）

郑心远被打得滚在一旁，立刻从飘飘然中惊醒，半边脸马上肿了起来，唇角带血，他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果然，这样才是自己的师父啊。

涵忧散人似乎还没打够，“砰”地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拖了起来，咄咄逼人道：“知道郑国国运已失，亡国不过旦夕，为何还不立刻滚回来？为了杀父仇人和毫不相干的蝼蚁，你要以命相搏，把为师多年苦心置于何处？”

郑心远貌合神离地僵硬道：“弟子知错。”

话音未落，复又被摔在地上，比刚刚那下更重，胸前一阵闷痛，血腥气从喉咙口泛滥，眼前黑一阵花一阵。

“玥清！”涵忧散人喝了一声，玥清赶紧诚惶诚恐跑了进来。

“弟子在。”

涵忧散人负手背对着趴在地上起不来的郑心远和看师兄如此惨相又不敢有它言，只得在一旁瑟缩的玥清，冷声道：“放出消息，让前些时日派出去的弟子迅速回来，不得耽搁！”

“是！”玥清忙不迭跑出去，生怕待会儿师父再发起脾气来，自己也成了殃及的池鱼。

涵忧散人一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郑心远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因此她此时这个反应也是意料之中。挣扎了几下，还是没爬起来，只好就趴在原地，口中不断冒血，“师父，弟子昏迷了多时，多亏……多亏被旁人搭救。刚一醒来，便上山来了。”

他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没提蒋谦。

“你道为师气的是此事？”涵忧散人转回身来，一甩袍袖，一精致的小瓷瓶落在郑心远面前，后者赶紧开瓶吃药，一气呵成，生怕一旦耽搁了，就又少不了一顿责骂。

见他吃了药，涵忧散人脸色缓和了一些，继续道：“为师是气你以卵击石，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徒弟不敢。”郑心远刚刚觉得好了些，便不敢再趴着装死人，跪爬起来，涩声道：“是那先头军队进程之后，强行把合春楼的姑娘们尽数掳了去……徒儿，徒儿才……”

涵忧散人闻听此言气得柳眉倒竖，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不争气的徒弟，咬牙骂道：“孽徒！你先前放纵酒色，为师只道你是不愿与郑王同流合污，不愿摄政才故意为之，谁知，你竟假戏真做了？轻重缓急分不清楚？”

郑心远一声不吭，非把这个荒唐浪子形象坐实了，涵忧散人气得直发抖，郑心远才嘟囔道：“冲冠一怒为红颜，这本是大丈夫所为！”

涵忧散人一口气被噎在胸腔，冷笑道：“好，非常好。”

看着恩师陡然冷厉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消失，郑心远松了口气。腿一软倒在软垫蒲团上，瞪着描画着太极图的天花板，颓然笑了。

其实，他也说不清为何自己会拼死也要和郑国将士一同奋勇杀敌，为何看见那昔日王侯首级被悬在城楼之上，心脏刹那停跳，为何杀到精疲力竭，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想的还是郑国不能亡。似乎和什么家国天下全无关，当他仰面栽倒，看着“郑”字大旗轰然倒塌，他依稀觉得，自己曾经答应过旁人的诺言，恐怕就这样食言了。

什么诺言呢？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自己都说不清的事儿，又怎么和旁人说呢？他摸了摸自己胸口，心脏噗通噗通狂跳，与其让师父和自己一起纠结于这些玄之又玄，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不如让她觉得，自己只是轻薄放浪惯了，是一时冲动之下的荒唐行径。

师父，哎，师父。

郑心远一个人在凉亭喝酒，心中想着那日与蒋谦初见，不由得唇角勾起一个笑，悠悠然道：“千宿绝，来了就别藏着了，来一起喝一杯吧。”

蒋谦从亭柱后走出，眉宇冷峻，披了一身清清月光。

“你可还好？”

“哟，你别说，我今儿怎么这么巧就准备了两个酒杯？”郑心远答非所问道。

蒋谦盯着他的眸子，语气着实有些不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郑心远正在给他倒酒的手一滞，眸中也闪出一丝不快。随即又继续换上一副笑脸，“好不好的，你这还看不出来？”

他确实不太好。可他们二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这种貌似寒暄的话，本可以敷衍着回答。却不知为何，对着蒋谦，他竟然说不出一声好，也不能说不好。

“伤还没好，勿多饮酒。”

他没有坐下，也没有与他再多说，只是留下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兀自离去了。

郑心远躺在床上，出神望着天花板发愣。他有些不敢闭上眼，更有些惧怕睡着。他摸索了一番，把雪浪抱在怀里，瞬间觉得心中踏实了几分。

可他还是没能逃过噩梦的纠缠，血气弥漫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场景再次在他梦中出现，他猛地睁眼，满头大汗，后背湿了一片，四肢一动不能动，张着眼睛大口喘气，模模糊糊觉得眼前人影幢幢，似乎有很多人在他床头或站或立。他狠狠闭上眼，晃了晃头，再睁眼的时候，那些影子便都不见了。良久，指尖才开始恢复了知觉，继而四肢也可以活动了。他坐了起来，雪浪紧紧抱在怀里，箫身温润的触感犹如处子的肌肤，让人心生眷恋。

郑心远抱着雪浪颓然靠窗而坐，一夜未眠。

江湖儿女，孑然潇洒，也没什么东西好准备的，第二天一早，师兄弟几人便跟着蒋家人上路了。如今战事辅定，朝廷清缴“前朝余孽”，盘查甚严，他们一行十数人，为避麻烦，不便骑马，只得步行。

郑心远心中惴惴不安，总觉得蒋谦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揪出来，想找个机会搭话，蒋谦却一直在和蒋七夜走在队伍最前面，时不时交谈几句。他不好上前，只好默默跟着，和其他蒋家子弟闲聊。

蒋家乃是名门，谈吐礼度都非常得当，郑心远感觉和他们说话总得端着个架子，颇为难受。大致了解了一下详细情况，又有意无意把话题往蒋谦身上引。蒋家人谈到蒋谦，无不吝惜言辞，讳莫如深，仿佛他就是个不能谈及的禁区一样。郑心远的好奇心被逗了上来，又不好直接问，好在他这人自来熟，脸皮也够厚，旁敲侧击之下，总算是问出点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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