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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九章 曾经咱也刻苦过下（第1页）

这些看似无厘头的训练，其实都是黄石老人所著的武学论著，《黄石秘录》中的内容。只是大多数黄石老人自己也没有亲身尝试过，只是理论上是可行的。就拿“以目逐物”来说，实际上是借鉴了道宗内功的“天人合一”的观念，使人的“神”得以凝聚，将速度、准性提升到最高境界。

也是绝了，黄石老人都没想到，那些尚且不算成熟的理论竟然真的可以有这么显著的成效，因为先前的积淀，郑心远出手极其精准，不管对方的速度有多快，只要是目力所能捕捉到的，他都能毫不含糊地一击命中。再加上愈加浑厚的内力，不到两年的时间，他的身手已经十分出挑。

其实这个过程是非常痛苦的，除了人前的苦练，还有背后的辛酸。每晚，他必须用药浴浸泡全身，然后涵忧散人用金针刺穿他身上大小气穴，再以熏香安神。说起来轻松，可真正操作起来却和蜕层皮没什么区别，不但浑身上下奇痒无比，而后就会转化为锥心的疼，虽然完成后神清气爽、精神百倍，但过程实在让人不堪回首。

能坚持下来，半是因为自己师父，半是因为自己母亲。就在这双重重压之下，郑心远总算是学有所成。仗着浮玉山离杭州很近，有事便回去，无事就守着徒弟，就这样，涵忧散人在郑家一住就是六年。

看着徒弟一天天长大，涵忧散人还是很欣慰的，奈何碧海青天阁不能一直无主，而男儿上阵要提枪立马，下马总是要诵诗书的，因此时间也匀出一大半给了熟读圣贤书。虽然一千一万个不放心，涵忧散人还是回浮玉山去了，临行前一再叮嘱，并说随时下山抽查，郑心远自是满口答应，心里却乐开了花。

刚过了总角年纪，正是男孩最顽皮的时候，什么四书五经全都看不进去，教书先生来一个打一个，即便许下重金，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再登门任教了。郑心远可是撒开欢儿了，谁知道先生不敢来，母亲就亲自上阵了。郑王妃是大家闺秀，也是知书达理的，自己母亲教导，总不敢不听，可是郑王妃心中眼中全是仇恨，明面上对郑王百依百顺，暗地里却不停给郑心远念叨韬光养晦，伺机报仇的信念。郑心远忍无可忍，只好又乖乖去学堂跟先生念书去了。

本就是极其聪明的，再加上上了心，同龄人诵了几年的书他只用月余就烂熟于心，到了束发年纪，莫说是教书先生再也没什么可以教他，就是郑王亲自督学，他也能侃侃而谈，对答如流。

当然，武学是万万不敢荒废的，涵忧散人就像幽灵一样，随时就能出现在郑府之中，眸子一闪，他冷不丁就得被吓得一个哆嗦。

但郑心远这人生性闲散放浪，又确实学有余力，所谓严师出高徒，小小年纪就文武全能，在学堂那会儿，认识了一群世家子弟，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他自是无妨，落下的功课稍微看看也就谙熟于心，而修炼得了法门，一静一卧都是在助长修为。剩下的那群怎么和他比？先生正愁才疏学浅，没什么能教他的了，又碍于郑王的颜面，此时可是得了个由头，没多久就勒令他不要再来学堂祸害旁人。

出了学堂的郑心远更浪得没边了，花间酒肆、歌院乐坊，好不潇洒快活。郑王本不是他生父，对他不能如自己孩子一般严厉，而世家子弟花花酒酒本就是常事，又不算出格，因此只睁只眼闭只眼。王妃不管那些，一心想让他早日入朝，好有朝一日为亡夫昭雪。郑王再宠她也还是有原则的，不至于失了分寸，而郑心远无心入仕，对他来说再好不过。继承爵位，一辈子当个皇室闲人，也没什么不好。

至于涵忧散人，她早洞穿了郑心远所思所想，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她并未横加干涉，甚至可以说对他的荒唐行径不闻不问。

就这样，直到……

郑心远的心骤然一阵紧缩，涵忧散人待他不可谓不好，可是在那尽心竭力的好里面，郑心远看到了太多其他的内容。他是她的首徒，收徒的原因很简单——和妙微子斗气。她必须证明，她带出来的徒弟，一定比他带出来的好。因此，她费尽心血，独辟蹊径，甚至将一些只能在理论上成立的东西应用到实际。久而久之，这种斗气又演变为和自己斗气，只要师父再认真些，徒弟还能再好。

可是，这种极尽功利的方式，真的是因为希望徒弟成才吗？

郑心远不愿去想这些，就像他不愿去想自己和郑王、和母亲、和郑国、和生父之间的恩恩怨怨一样。他也明白难得糊涂的道理，有时候人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郑心远不是一个能任由自己糊涂的人。人可以洒脱，可以豁达，但一定是得知真相之后的选择，而不是自我麻醉或者逃避自欺。只有看透，才能真正看开。而他恰好又是看人极准、眼光独到的人，很多事他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放在心上。多亏这无所谓有、也无所谓无的性子，才能一笑而过，把一切泰然处之。

比如此时，他不在乎师父时常会有的那未免有些过激的行为是真的希望自己成才，还是怕前功尽弃。毕竟，自己的修为一直没有突破云境，这是涵忧散人的一块心病。他达到海境已经是两年前的事，而这两年以来，修为一直没有质的突破，对于涵忧散人来说，简直就是雕琢了一半却怎么也无法完成的半成品。

想也知道，任何一个匠人也忍不了自己的作品做了一半就被人毁了。

郑心远从津津乐道传唱的闾巷小儿口中听到那首赞歌，也曾对这位名闻天下的“羽衣郎”产生了些许好奇。在外人看来，两人同是年少焕然，风仪倜傥，该是相交莫逆、惺惺相惜，抑或是势同水火、明争暗斗，甚至还有不少赌坊拿他俩的关系到底是知己还是仇敌开长赌，此赌局常年火热，经久不息。可实际上，两人此前根本素不相识，未曾谋面，更谈不上什么相交莫逆或者势同水火。

蒋谦……郑心远想起这个名字，觉得好像很亲切，不知道是不是和师父有事无事总是拿他出来和自己比一比有关。

郑心远是无所谓的，所谓能人背后有人弄……啊不是，能人背后有能人。比自己强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一个一个抓过来宰着吃肉？当然，自从他开始在外面胡天胡地，涵忧散人也会挨个戳着师弟们的脑门，骂：你们一群蠢货，怎么连个花天酒地的浪荡子都比不上？虽然不是什么好话，但毕竟是肯定了自己的。可谁能因为这种肯定而沾沾自喜？料想脸皮厚如郑心远都不能，旁人更是不能了吧！每每想到这，他就觉得自己和蒋谦说不得是同病相怜，谁愿意没事和别人比来比去的呢？

但江湖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说什么不为侠名，实际上，那些拿鼻孔看人的义士剑客，哪个不想有朝一日名震武林，也混个“豪云榜”上江湖十大高手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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