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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没有车回大弯村,不愿给人家里添麻烦,俞长家就在杂货铺借宿一晚。老板娘经常午睡的那张躺椅,想不到还挺舒服的。
只要关了大灯,墙角就有窸窸窣窣吱吱叫的声音,说实话,吵得她睡不着。只好起身把小夜灯关了,开起大灯。
小老鼠啊,今晚谁也别想好过了。
她找了一张报纸盖在自己脸上,稀稀疏疏也能挡掉一点光。试着闭上眼睛,还好,不刺眼。
可是她还是睡不着,把报纸扯下,又重复地把大灯关掉,开起小灯。小老鼠们又活跃起来,她侧着身,看墙根偶尔窜过去一个黑色的影子。
“原来错怪你们了,但是不可以偷吃,不过货柜脚都有老鼠粘,贪心可没有好下场。”她就这样神经质地和老鼠说了会话。
被人声吓到,老鼠的声响也慢慢消失。
她躺正身体,重新闭上眼睛,不去想太多,也睡过去了。
早上五六点,早餐贩子出摊,有磨豆子的声音,再然后是菜农三三两两的交谈声,最后是各种自行车铃、拖拉机混杂一起的声响,小镇在一片烟火气中苏醒。
俞长家也早早地开了店门,陆陆续续也有客人上门。杂货铺最受欢迎的是零食区,她招呼着称重收钱,做过三年的工作,在潜移默化中依然没丢掉的熟练。
老板娘来时她正在给以前常来的老太太称小饼干,她扎好袋口,挂在拐杖把手上,拔高了几个声调喊:“好了!找您3块钱,拿好了啊!”
买好零食,老太太看似踉跄实则步子稳当地到别的摊子逛去了。
老板娘买了早餐给她,“快吃吃,车子等会到村子里送货,你跟着回去。”
“知道了。”
吃着早餐的时候又来了客人,是一位模样老实的青年,俞长家见过。老板娘先打了招呼,“文乐啊,来买什么?”
秦文乐手里拎了几大袋新鲜蔬菜,眼睛看向调料货架,“麻烦帮我包些八角草果,还有蒜头多要些。”
“行!”老板娘抽了几个袋子去装。
秦文乐等待的间隔,手麻了,于是将袋子换手,抬头瞥见柜台那边坐了一个女孩,第一眼觉得有些熟悉,就是不记得在哪见过。
女孩半低着眼,安静地咬着包子,最后一口满满地塞进嘴里,对老板娘含糊喊道:“我先回去了!”
老板娘朝她摆手,“知道了!”
杂货铺的车到了,俞长家走的时候睄了眼这个一直打量他的人,身后响起老板娘的声音。
“诶!文乐,发什么愣,拿好了!”
她也没想太多,皱着眉上了小卡车的副驾驶,一路颠簸着回大弯村。
——
从宽阔的国道下来后,越走路越窄越坎坷,接下来的路线导航也不顶用了。任世承将车停靠边,闭目养神,等有人路过再打听方向。
他开了一夜的车就只在服务区眯了几十分钟,就着急赶路,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腰也累手也酸,原本打算休息一会,不想就这样睡过去了。
像被魇住了似的,越睡越累,他惊醒过来时,发觉才过了十几分钟。这地方很偏僻,他又继续往前开,前头有移动板房做的修车店。
很奇怪的店,不单修汽车,连摩托车电动车、甚至单车都能修。他走过去问:“老板,问一下大弯村怎么走?”
老板从一堆工具中抬头,职业病地先看了眼问路人身后的车。哟!小轿车呢,“那是山区,路不平,你这车底盘低过不去,到前头岔路口坐个三蹦子吧。”
他遥指道路尽头,稀稀落落那几幢民房处。
任世承作思索状,既然车子开不了,也得找个地方停,于是和老板商量好价钱,就停在铁板围起来的空地里,而他则走到岔路口处坐车。
单程票一块钱,还要等挤满了人才能出发。这里的人肤色偏黑,颧骨处又泛红,说话都带着口音,他听过俞长家这样说过话,也能听懂。
还以为这个小镇路况够差了,谁知道越走越不平稳,这能算路吗?就是黄泥堆起来的,因为下雨又晒干而形成一道道车辙。他坐在三轮车外侧,好几次屁股颠起来,差点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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