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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十九章 误入洞中（第1页）

郑心远语塞，半晌才道：“伤我的乃是韩术，也不过是皮外伤，如今我取了他的三寸发，也算是报了仇，至于其他人，也不过是听命行事，还犯不着与他们计较。”

说话之间，郑心远觉得口中淡淡清甜，伤口虽然隐隐作痛，但气血似乎没有大损，了然是蒋家的净煜丹起了作用，拱手道：“倒是又劳烦千宿绝救了我一次，我看倒是在下欠你的这笔账，债台高筑了。”

蒋谦摇了摇头，继续打坐调息，郑心远也寻了处空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下来。眼睛是闭着的，心却活分了起来。江湖之上，刀光剑影，几乎各门各派都备着秘而不传的灵药来以备不时之需，但公认蒋家的净煜丹最有奇效，一颗下去不肖几个时辰便可恢复如常，但也最为珍贵，即便是蒋家子弟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拿来使用，多是留着救命的。如今他不过是受了点小伤，将养个十天半个月也能转好，实在用不着如此珍贵的灵药。想到这，他偷偷将眼睁开了一条缝，瞥见蒋谦十分安详的侧颜，赶紧又紧紧闭上。

就听蒋谦道：“抱元守一，莫要多想。”

郑心远尴尬地轻咳一声，收敛了心神。可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反而觉得专心调息之后五脏阵阵难忍的钝痛，而且愈发强烈，倏忽睁眼，眼前竟然一片猩红。

“净煜丹虽是良药，但也有一定局限。”蒋谦一抖外袍，盘坐在郑心远背后，单掌一立，郑心远便觉一股清明的真气源源不断灌入自己的身体，“蒋家子弟所修内功与碧海青天阁不同，恐怕你的内功会与此药的药性相冲，我助你打通经脉。”

言罢，郑心远觉得那真气依次流过身上几处气穴，仿佛干枯甚久的老井逢上清隽的泉水。内脏的压迫感也缓和了许多，郑心远不由得又胡思乱想起来，这打通经脉，至少要两个时辰，期间两人绝不能擅动或者强行运功，否则一定双双走火入魔。若是此时那群宵小赶来……

正想着，忽听山崖之上一声唿哨，继而火把通明。郑心远心中叫苦不迭，这是怎么了？一张破嘴怎么就好的不灵坏的灵？刚刚他险些内力逆行走火入魔，蒋谦则为他打通经脉无暇分神，竟真的叫那帮人钻了空子。说来也是可笑，两人若说实力全在豪云榜上居高不下，如今却被狗撵鸭子一般追得避无可避。

此时即便他想叫蒋谦停手，也万万不能，否则不但他自己性命难保，蒋谦也会被他牵连，走火入魔。各门各派的却不给他们犹豫的时间，呈包抄的架势再次把他们围在中央，不由分说便动起手来。而且这次他们似乎达成了什么约定，并没有互相缠斗自乱阵脚，而是齐刷刷向三人扑来。

林栓自然不是个怕死的，可他所擅长的乃是遁形和暗杀，若是正面应敌肯定不是对手，此时勉强护他们片刻尚可，但撑上几个时辰是绝不可能的事。

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其实郑心远知道，还有一条路可以选，那便是一招“碎玉”强行以自身内功将真气振出体外，如今他的筋脉已经打通，只有三尸神尚未完全归位，此举并不会让他二人走火入魔，也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伤害，可是蒋谦就不同。被内力和乱窜的真气反噬乃至五脏俱损还是最轻的，若是严重了，甚至有可能筋脉尽断。

林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歇斯底里道：“小王爷！别犹豫了！快动手啊！”

冷静！冷静！一定还有别的办法！郑心远气息散乱，瞪着一双眼睛狠狠咬牙。不对，看那些江湖人士的衣物上沾染了火粉，有人还带着灼伤，这便是应玄手下的军队常用的御敌之术，但看这个级别还只是警告，想必是刚刚一场混战已经惊动了后山的驻军，那么此时的应玄定然是带兵在四处找他，若此时催动内力，两人的内力和真气相撞，造成的强大冲击力定然是藏也藏不住的。

急火攻心，眼前的血雾愈演愈烈，蒋谦的声音却依旧沉稳似水，“跟我来。”

单掌紧紧贴着他的背一刻不曾松懈，灵均却已自动出鞘，轻灵的剑身闪着寒光精确撞向那犬牙差互的崖壁，原本并不起眼的一道裂纹訇然中开，林栓一道剑光将拦路之人扫开，三人跌跌撞撞跌了进去。随即那崖壁便“轰隆”一声再次合上，将众人全部拦在崖外。

那石壁之内竟然别有洞天，却是漆黑一片，好在修为在那摆着，并不会影响视物。两人依旧保持着一前一后的姿势，林栓摸出火折子刚要点上，便被郑心远拦住：“林栓，别费事了。”

林栓又将火折子放了回去，拱手道：“是属下欠考虑了，这里空气怕是有限，还是不点的好。”

郑心远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石崖之外的人比石崖之内的人还要心焦，毕竟这两个时辰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劈砍斧凿的声音叮叮当当响了足有半个时辰才消停了下来，却终究没能破开一个缺口。

两个时辰后，真气回拢，正兢兢业业守在缝前的林栓忽而觉得颈部一凉，他无内功傍身，不比另外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之处只能隐约看见人影，可颈上那带着凉气和杀意之物他再熟悉不过，没道理认不出来，正是雪浪。

他噗通一声跪在郑心远脚下，“小王爷，是属下失职，害你流落至此，请你赐属下一死。”

郑心远幽幽道：“林栓，我说过，你和“疏影”再无瓜葛，和郑家再无瓜葛，你再也不是我的属下。但是你应该知道，我生平最憎恶的事情便是出卖。”

“小王爷，你何出此言？”

郑心远闭了闭眼，“林栓，我们自幼一起长大，你最不会扯谎了。菲沂，停尸房，石崖边，你不觉得未免太巧合了一点？这世界上如此了解我性情的人，舍你其谁？”

“小王爷，我……”

“你以为你很高明吗？黄石公早就提醒我提防身旁亲近的人，除了你还会有谁？莫说是我，千宿绝早就看穿了你，不然你以为他为何说我醒了便走，又为何特地选了这处所在？若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你以为千宿绝会迟迟不揭穿你？林栓，何必呢？郑国已经亡了。”

林栓整个身子软了下去，仿佛失去了全部的支撑，他怔怔然道：“没错，是我，我一直给韩术通风报信，暗中搅动江湖这一潭浑水，为的只是逼你从碧海青天阁的安逸中醒过来，为我郑国复国。对，只有我对你的性情了如指掌，当然知道你一定会亲自去府衙，而应玄的部队就驻扎在山后，这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我知道你不会束手就擒，只要你催动内力，应玄就一定会发现你还活着！一定会为了你和整个大齐为敌！到时候，复国有望！”他恶狠狠对蒋谦吼道：“可都是你！若没有你从中作梗，小王爷他又怎么会一次一次躲得过？若是没有你，小王爷早就重拾复国的决心了！”

郑心远收回雪浪，厉声道：“你错了，若是没有他，我会与那群人拼死一战，但即便是死，我也绝不会催动内力，牵连应玄！正因为有他，我才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死，我的命是他救的，除了他想要拿，旁人谁也别想！”

林栓被他的喝骂惊呆，自顾自道：“我本以为这次是老天助我，竟是净煜丹出了问题，除了“玉碎”你别无可选，可没想到，竟然再一次绝处逢生，这石崖，这石崖是老天在玩我吗？”

久久没有开口的蒋谦忽而道：“若是没有这石崖，我便留不得你命在。碧海青天阁和我蒋家的弟子，是不是也与你有关？”

郑心远倏忽捏紧了雪浪，心里无比希望林栓可以矢口否认。

林栓却失了狡辩的能力，“是我。若不这样做，你又如何能从碧海青天阁出来，郑国，又何时才能复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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