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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里的鱼（第3页）

熟睡中的天宇，梦见自己成为一只红鲤鱼，怎么跃也跃不过龙门，却游进了一张在劫难逃的命运之网。

这个漫长的梅雨季节终于过去了。

天宇的房子渐渐恢复了平静。

阿乐带了许多根雕，到外地做大生意去了。

梅雨每天静静地坐在池塘边，若有所思，水面上她的影子独自成双，格外凄凉。不时有几只好奇的鲤鱼跃出水面，似乎要亲吻去她憔悴的脸颊上所有纷乱的忧伤。

梅雨望着远方漫长的道路，阿乐还没有回来。

他终于抛弃了她。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梅雨形单影只地回到屋子里，她的房间里有一对硕大的鲤鱼形状中国结，是她打发寂寞的时候结的。

忽然，她感觉自己也是一尾失落的鱼，在搁浅的生命中找不到呼吸的自由。

门口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梅雨回头，是天宇。

他的镜片像鱼鳞一样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阿乐去哪里了？”梅雨揪心地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梅雨，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天宇的声音冷若寒冰。

“为什么！为什么！”梅雨失去理智地扑过来，扯着天宇的衣裳问，“阿乐哥呢？阿乐哥像鱼儿一样游走了？我的哥哥，我的哥哥呢？”她失声大哭。

天宇搀扶着憔悴的梅雨，慢慢踱到池塘边。

“梅雨，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天宇沉默了半晌道，“他根本就不是你的哥哥，你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他认你做妹妹，可是你家里人不同意你们来往，你俩私奔来到我这里……”他咂吧了下舌头，“可是阿乐却欺骗了你。他根本没当你是妹妹，每个夜晚他都扯掉你的衣服，像禽兽一样地占有你……”

梅雨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像死鱼眼一样，“不！不！不是那样的！阿乐是个好哥哥，他答应要保护我，爱惜我，一生一世地照顾我！”

“唉……”天宇拾起一块石头，砸碎了池塘的平静说，“你自己也知道那不过是谎言！一切都是虚伪假相，不是你当初的单纯想象！那天夜里，雨下得很大，我看见他拼命地占有你，侮辱你！而压抑了太久的你终于情绪失控，随手拿起了枕头上的那把雕刻刀，互相拉扯中，你把他捅得血肉模糊，阿乐像鱼片一样被你切成若干份，你在雨中把他绑在石头上，沉到池底……”

梅雨愕然回头，魂不守舍，似乎在听着别人的故事。

“我不知道一直柔弱的你为何有那样的勇气和胆量，”天宇沉痛地说，“后来我才明白，其实你沉迷网络，精神有点失常，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情绪低迷，无法控制自己。在无比压抑的痛苦中，你人性中的黑暗一面终于爆发……”

梅雨仰头望着天宇，她清澈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似乎在眼中也有几尾穿梭的小红鱼。

她平静的瞳孔中忽然涟漪横生，天空真的下起雨来了。

梅雨不可思议地摇着头，筛糠一样地抖动，她凄凉地笑了起来，“我记得了，我记得了……”

天宇沉痛地抱住了她的纤肩，梅雨却奋力把他一把推开。

她咬牙骂道，“你是什么家伙？你也不是我亲戚！我们不过也只是网友而已！你在我们的房间里安装了探头，日日夜夜地偷窥我们的隐私，看我吃饭，睡觉，洗澡，换衣服，你难道以为我就不知道吗？”

“梅雨！你杀了人！”天宇狰狞狡辩道，“而我不过只是想保护你！”

梅雨的眼光像寒冷的冰柱一样刺透了天宇的灵魂，“你难道以为我就不知道你的事情吗？”

梅雨指着池塘中的假山道，“那一天夜里，在争执中我杀了阿乐，拉扯中他抓走了我胸口的鱼形项链，一直到把他沉尸到池底的第二天，我才发现丢了项链。那是我妈妈给我的遗物，我怎么能丢！于是我潜到了池塘……”梅雨顿了一下，挑衅地问道，“天宇哥，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你，你……”天宇苍白的脸止不住地颤抖，“你，你瞎说，下面什么都没有……”

“我全看到了！”梅雨说，“池塘下面是无数具的女尸，全是被你拐骗到这里来，被你一个个残忍杀死。她们身上绑着石头，四肢扭曲，筋骨折断，显然是被活生生溺死的，死前激烈挣扎，无比痛苦，许多红鲤鱼在她们空洞的眼眶中，在断裂的肋骨中穿梭不停，怪不得这池塘里的鱼那么红！它们是吃死人肉长大的啊，怪不得你从来不去池塘里洗澡，也不吃池塘里的鱼！你这残忍歹毒的杀人凶手！你是个大坏人！……”

“啊！——不要说了，我求你了，我求你了！”天宇抱着头嘶吼起来，“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我不是个坏人！……”

天宇是个孤儿。

他是个品学兼优的男生。

敏感，自卑，又骄傲。

高中那年，他考上了重点大学，却因为贫穷没有学费而无法入学。只好通过报纸发出求助消息。

皇天有眼，有个善良的恩人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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