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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第3页）

赵出点了点头，今天的他，只是一袭便服，连头上的冠也给取下了，一头墨发披在肩膀上，整个人像是一个普通的公子，浑然减少了三分威严。

&ldo;我父可好？&rdo;

&ldo;大王甚安，现在能清醒地说些话了。&rdo;

&ldo;甚好。&rdo;

赵出一进入院落，便看到了他的父亲。

这是他登位为王后，第一次踏入这个院落。

院落中，他须发苍白的父王，正孤零零地躺在树下的塌上。他的身边，只有几个宫婢侯立着。

近一年了，他从来没有来看过他的父亲，可这里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

整人东苑中，光是他父亲的姬妾夫人，便有五六十人。可这些妇人，在最初时，还来看过她们的夫主。可后来，他父王这个院落中便变得冷冷清清，最近两个月，竟是一个姬妾也不曾来过。

是啊，那些姬妾当年时，敬他怕他喜欢他，都是因为他是大王。当他什么也不是时，当他病卧在床时，他对于她们来说，便什么也不是了。

阳光下，他的父亲，还真是孤零得可怕。

赵出慢慢地走到他的旁边，然后，在塌上坐下。

前赵王转过头来。

他怔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赵出，从喉中发出一声含着浓痰的轻咳。

在宫婢地服侍下，前赵王咳出那口浓痰后，还在盯着赵出打量。

赵出垂着双眸，他接过扇，给父亲扇了起来。随着习习凉风拂体，赵出低低地说道：&ldo;父王。&rdo;他的声音低而清，一如往昔，&ldo;你现在，最想的是哪一个妇人？&rdo;

前赵王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在隔了这么久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这个。

前赵王怔怔地看着前方的树林，明亮的阳光，正透过浓密的树叶洒落在地。他低哑地说道：&ldo;最想念的妇人？&rdo;顿了顿，他又咳出一口浓痰，&ldo;我想念的，只有一个妇人。&rdo;

赵王望向远方的眼神，已经带上了一点泪水，他低低地说道：&ldo;她的名字叫娃。那一年，我还没有及冠，也没有娶妇。娃是奶妈的女儿，她与我一起长大的。那一年，她抱着我，告诉我，她喜欢我，要与我在一起。&rdo;

前赵王的眼神痴了，呆了，&ldo;娃长得不好，一点也不好。当时我推开了她，我对她说：她这么丑的妇人，做我的姬妾都不配。&rdo;说到这里，赵王的声音完全哑了，他看向赵出，问道：&ldo;儿，你说，为何这么多年了，父亲记不得我的嫡后，也就是你的母亲，也记不得秦姬，我记得的，只有那一天抱着我，对我说，她喜欢我的娃？&rdo;

前赵王的眼神中满是困惑。

赵出垂下双眸，半晌半晌，他才闭上双眼，喃喃说道：&ldo;因为，这个世上，妇人万万千，只有那个娃，是真心慕你这个人。&rdo;

赵出这话一出，赵王突然间，双手捧着脸，啕啕大哭起来。

他哭得很伤心，泪水顺着苍老干枯的指fèng不断流出，&ldo;我当时推开了她。当时娃跌坐在地上，望着我的眼神，我直到现在还记得。后来我才知道，在我娶你母亲那一天，娃便跳到河里了……当时我知道了，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胸口一直堵闷堵闷的。儿，父真不知，都过去了四十年的事了，父亲为何还在想着？还时时想着？那秦姬如此之美，当时我为了她，什么都愿意做来，可为什么自她死后，我偶有想起，也不曾如此痛苦？为何到得现在，父想到秦姬，却当她只是一个寻常妇人，竟是半点思念也无？&rdo;

赵出沉默着。

前赵王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地哭着，哭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停止了哽咽。

这时，赵出低低地说道：&ldo;父亲，儿也喜欢上了一个妇人。&rdo;

前赵王抬起泪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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