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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第1页）

&ldo;御衣黄?&rdo;白螺眼里闪过诧异的光，第一次正眼看了看面前这个锦衣胖子‐‐这般俗不可耐的家伙，居然也知道御衣黄?

然而，她嘴里却冷冷地道：&ldo;莫不是你家老爷听错了?这御衣黄是牡丹中的极品，外面卖到千两纹银仍然难得一见‐‐花镜小小铺子，哪里有这等稀奇东西?&rdo;

&ldo;我家老爷已经派人找遍了整个京城的花铺。听懂行的人说，这临安如果还能找到御衣黄，便是在白姑娘的铺子。&rdo;见她否认，冯胖子急了，眼睛一瞪，几乎冒出凶焰来，&ldo;老爷说了，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从姑娘这里求了来!&rdo;

&ldo;无论如何?&rdo;白螺冷笑起来，&ldo;可惜，这里无论如何也没有御衣黄可以给你。&rdo;

冯胖子再也忍不住，手臂一用力，撑开了门，&ldo;我就不信会没有!&rdo;

&ldo;没有就是没有。&rdo;白螺也不阻止，剧痛让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她松开了把着门的手，微微侧了侧身子，&ldo;你自己看吧。&rdo;

冯胖子一步踏入门里，眼睛瞪得如铜铃大，四面看着满堂的花木‐‐白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种俗人，或许连牡丹和芍药都分不清吧?

&ldo;果然没有。&rdo;然而，出乎意料地，冯胖子看了半天，居然直起身子沮丧地说了一句，&ldo;老爷府上以前种了一株御衣黄，我还看过它开了最后一次花，好歹也认得。&rdo;

&ldo;你们府上种过御衣黄?&rdo;这样的无心之语，在白螺听来却是暗自一惊。怎么可能……在汴京时倒也罢了，南渡之后，临安全城再无这种花中极品，连御花园都没有，这个人又是在哪里看到过?

然而冯胖子没有回答，一双眼滴溜溜乱转，蓦地看到了屏风后那半掩着的门扉‐‐门后透出隐约的翠色，竟是别有洞天。他不由脸上一喜，嘿嘿笑了起来，&ldo;哎哟，白姑娘!原来你这里还有个后院!让我进去找找!&rdo;

&ldo;不行!&rdo;顾不得身上痛楚，她蓦然一把拉住了门，&ldo;这个院子你却进不得!&rdo;

&ldo;姑娘何必藏私呢?让小的开开眼界嘛……&rdo;看到白螺严峻的神色，冯胖子更坐实了牡丹必然种在院中的想法，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却毫不客气地把门猛力一推，抢身出去。

&ldo;哎呀!&rdo;刚跨出去，眼前猛然一花，额头上重重地挨了一下，痛得他叫出声来。冯胖子捂着额头，只觉有什么黏稠的液体流下来，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了，一迭声只叫杀人了，&ldo;小的们，给我过来砸了铺子!&rdo;

手下发一声喊，齐齐抢身进来，凶神恶煞般操起棍子就砸。

&ldo;谁敢!&rdo;陡然间一声清喝，一道白影忽然如同穿花蛱蝶一般掠出，在堂上的人群中几个起落，只听一片&ldo;哎呀&rdo;、&ldo;哦哟&rdo;之声不绝，徐府那群家丁顿时跌了一地。冯胖子惊魂未定，只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垂髫少女叉着腰站在堂中，一手提着一条银丝编就的软鞭，另一只手里握了一把青草，恨恨地瞪着他。

他不由大吃一惊：这个小丫头的眼神好生凶恶!

&ldo;雪儿。&rdo;白螺苦笑，微微咳嗽了几声，只觉身子骨仿佛要碎裂开来。

&ldo;小姐，你没事吧?&rdo;那个叫雪儿的少女看见她的脸色，顿时顾不上别的，抢过来扶着她。然而刚扶住白螺的手脸色便是一变：触手处的衣衫一片湿热，竟是鲜血渗透了重衣，将披着的外衣都湿透!

幸亏黑衣色深，浸透了血也不显，但白螺身上的伤显然已经不轻。

&ldo;小姐，你快休息。&rdo;雪儿慌忙扶着白螺在椅子上坐下，扫了那群在地上哎呀叫痛的家丁们一眼，再无心思与那帮人扯皮，恶狠狠地叫道，&ldo;快点都给我滚出去!不然姑奶奶一人再赏一百鞭子!&rdo;

众人看到少女鞭梢一扬，个个心胆俱裂，来不及起身就连滚带爬逃出门去。只有冯胖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惧于雪衣少女的鞭子，不得不龇牙咧嘴地起身踉跄而逃，一边还不忘装面子，回头恨恨地留下一句，&ldo;给我等着!&rdo;

&ldo;慢着。&rdo;忽然却听得白螺在背后叫了一声，&ldo;我有话问你。&rdo;

冯胖子一哆嗦，以为又要挨打，想也不想一步跨出门外，拔脚就跑。

&ldo;滚回来!小姐问你话呢!&rdo;忽然眼前一黑，仿佛什么东西勒住了咽喉，冯胖子只觉腾云驾雾一般，胖大的身子便往后飞了出去，&ldo;啪&rdo;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痛得半晌起不来。

&ldo;哎哟喂，姑奶奶别打了，问什么我就说什么。&rdo;看到雪儿手上的鞭子，冯胖子是个乖巧人物，立刻磕头如捣蒜，&ldo;别打了别打了……&rdo;

白螺喝了一口茶，也不看他，&ldo;你说徐府上曾有过一株御衣黄?&rdo;

&ldo;是是!不过三年前开了最后一次花就枯死了……&rdo;冯胖子擦擦额头的汗，装出一脸苦相，&ldo;如果不是这样，我家老爷怎么会来求白姑娘呢?老爷他也是逼不得已呀!&rdo;

雪儿看他做出的苦脸，忍不住扑哧一笑，冷冷地道，&ldo;哟?你家老爷也有逼不得已的时候?我看连一个奴才都那么厉害，还以为你家老爷比天皇老子还威风呢。&rdo;

&ldo;哪里哪里……姑奶奶莫要再说笑了。&rdo;看到那个提着鞭子的小丫头的笑脸，冯胖子吓得全身一哆嗦，连忙回答，&ldo;说到底我家老爷也不过是一个侍郎，秦相爷要他做什么，他哪里敢拂逆了半分?&rdo;

&ldo;秦丞相?&rdo;白螺微微一怔，放下了茶盏，&ldo;你说的可是秦桧?&rdo;

&ldo;阿弥陀佛……秦丞相的名讳可不是随便能叫得的。&rdo;冯胖子全身一哆嗦。

&ldo;呵。&rdo;白螺冷笑，却只是道，&ldo;是秦丞相让你们老爷去找御衣黄的?&rdo;

&ldo;是啊是啊!若不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怎么敢打扰姑娘您?&rdo;冯胖子以为&ldo;秦丞相&rdo;这三个字果然也镇住了这个女子，胆气一粗，说话便顺畅了许多，&ldo;三年前相爷来我们府上看过那株御衣黄，大加赞赏。我家老爷向来成人之美，虽然这是夫人留下的遗物，但还是挖了出来，送给了丞相大人……&rdo;

白螺听到这里，身子一震，脸色越发苍白起来。雪儿在一边见得不妙，躬身低语：&ldo;小姐，要不要先歇着?等一下再问这个奴才也不迟。&rdo;

&ldo;不用。&rdo;白螺却是摆摆手，只是对冯胖子道，&ldo;后来呢?&rdo;

&ldo;但是那株花移到了丞相府邸上，当年开了花后居然就枯死了!连夺天工夏家的老太太都回天乏术。&rdo;冯胖子一拍腿，痛心疾首，&ldo;那可是千两银子都买不来的名花啊!&rdo;

&ldo;就知道银子。&rdo;雪儿冷嗤，&ldo;快说正事!&rdo;

&ldo;是是!&rdo;冯胖子又吓得一哆嗦，连忙道，&ldo;本来花败了也就罢了，但今年四月是韦太后五十五寿辰，正是牡丹花神主的月份。当今皇上是个孝子，为了讨老人家欢心要在宫中大张宴席。偏偏南渡以后宫里的牡丹大大缺少，皇上不免颇为失望，所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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