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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着实被眼前两个满当当的书架惊了一惊。
顾漘当初离开药谷去往京城前,自是把书房收拾整洁的,包括书桌上的物件也都收进了屉格中,所以此时所见,书桌上空无一物,但书架上却是被书籍占的没有一点空位。史书诗词、兵书策论、药理医书、地理天文、五行八卦,数量之多,种类之广,堪比书肆。
这些还不算上京中的,顾漘在京城宅子卫瑾最清楚不过,死皮赖脸住在他家中的那半个月,也都是厚脸皮地用着他的书房,同样是书籍画册摆满了一整个书架。随手抽出一本翻开,内页方正的黑色印刷字行之间,密密麻麻满是用朱笔写下的批注。
记得当初自己震惊地问过他,“这些书,你全都读过?”
要知道,能如此细致缜密地注解完一本书已是不易,更别说是满满一书架。
那时顾漘的回答十分云淡风轻,“我既非天纵奇才,亦无过目不忘之能,勤能补拙罢了。”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今见眼前此景才知道,那令他惊诧不已的竟只是凤毛麟角。
元和十年武举状元,元和十一年文举探花,京城中有多少青年才俊倾羡这一对卓尔不群的亲兄弟,有多少百姓在茶余饭后口口称赞,就连书院里的教书先生也把他们的文韬武略当成例子。
想起他曾说习惯了彻夜不眠,而今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心头有些泛酸,卫瑾道:“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生活吧。”
“无非是琴棋书画,习医练武。”顾漘淡淡道:“有什么好说的。”
卫瑾问:“自然是要说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顾漘想了想,而后摇头。
卫瑾问:“一件都没有?”
顾漘依旧摇头,“没有。”
“就比如说......”卫瑾举例:“捉弄夫子,爬树钓鱼之类的?”
“......”顾漘闻言吃惊,“你做过这些?”好歹是个皇子。
“没有,都是民间话本里看的。”幸好卫瑾当即否认,“太傅大人忒凶,又有父皇时常督促,哪敢做这些。要说不那么循规蹈矩的,也就是大半夜和薛岩在御花园没人的角落过招,然后躺在花草丛里赏月观星,直到清晨再溜回寝宫。”
顾漘淡笑,那也挺猎奇的。
“继续说你的。”卫瑾很想知道他以前的生活。
顾漘无奈,“我是当真没有做过任何新奇的事。”
“那顾将军呢?”卫瑾继续问:“也不会拉着你嬉闹?”
“不会。”顾漘摇头,“兄长比我更沉稳寡言。”
“不应该呀。”卫瑾摸着下巴嘀咕。
“什么不应该?”顾漘问。
卫瑾道:“师父如此谈笑风生,按理说你们也该十分风趣才合理。”
“师父行医时也是不苟言笑的。”顾漘轻笑,从一个书架走到另一个书架前,“唯有闲来无事时,才跳脱了些。”大抵是不服老。
见他从进书房起,目光就一直在书架上搜索徘徊,卫瑾好奇:“在找什么?”
顾漘道:“医书。”
“这么晚了,找医书作什么?”卫瑾问。
顾漘道:“想看看书上关于换血的记载。”
卫瑾强行转过他的身子,面朝自己,“明日看也不迟,今日早些休息。”
“看几页书而已,左右也花不了多少时间。”顾漘坚持,取下一本手札翻开。
卫瑾一把夺过他手中书册,信手放到桌上,指腹缓缓描摹过他的唇瓣,叹息道:“连日赶路风尘仆仆的,别把自己搞得太累。”
“我还不困。”顾漘想去拿桌上的书,可右手刚伸出,就被卫瑾牢牢箍住。
卫瑾挨近身去,“若是不困,就做些晚上该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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