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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神医一怔,正想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卫瑾已经主动道:“我先前同扬采学过一段时日医药,虽只是皮毛,但能使人昏睡的安眠散是晓得的。”
顾神医再次想拍自己不争气的脑门,并且觉得神医这个溢美名号也没脸担了,估错剂量不说,甚至只用了江湖上最简单的安眠散,而不是自己特制的无色无味的迷药。
实在丢人!
更丢人的是竟然还被当面戳破,顾神医突然就想要脚底抹油,拔腿开溜。
“师父现在可能告诉我扬采在何处?”卫瑾看着他讪讪的面色问。
“咳咳。”顾神医假装没发生过方才那一幕的尴尬,眼神飘忽躲闪。
卫瑾揖了一礼,“求师父告知。”
“罢了罢了,他没下山。”顾神医叹息看他一眼,幽幽道:“药谷再大不过是一片山峦,房舍再多不过是一座山庄,自己去寻吧。”
卫瑾闻言惊喜,“多谢师父!”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
他从来都自诩是个极有耐心的人,可一旦面对的人是顾漘,所有的冷静和耐性都不复存在。
顾神医看着卫瑾飞奔而出的背影,心说这两人一个比一个心思细,真该给做一块“情圣”的匾额挂在中堂。
也罢,就再帮他们一帮吧。
卫瑾是在一座小竹楼里找到的顾漘,竹楼四周绿茵青葱,鼻尖嗅过尽是草药清香,倒是一处僻静之地。
此时顾漘正倚靠在屋内木榻上闭目休憩,手上虚捧着一本书,覆在胸前,桌上放着一个空瓷碗,里头留有细碎药渣。
屋内烛火未熄,顾漘的呼吸轻浅却绵长,让卫瑾有些拿不准他是睡着还是醒着。
卫瑾不欲吵到他,轻手轻脚地在一旁椅子坐下。而顾漘本也并未完全睡着,此时听到一丝声响,立马睁开眼睛,见到来人是卫瑾,眼底有明显的惊诧和不知所措。
“你......”顾漘顿了顿,低声问:“怎么来了?”
“如果我不来,你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卫瑾紧紧地盯着眼前这个不过三日未见,却瘦了一大圈的人。
“瞒到被你察觉的时候。”顾漘笑笑,回答地坦诚。
“你以为让我睡上五日,甚至更久,就能不被我发觉?!”卫瑾对他的回答有些气恼,可更多的是心疼。
顾漘本就身形瘦长,如今又瘦了许多,仿若是皎如玉树的谪仙被妖精吸走了元阳,下巴削尖,弱不胜衣。肌肤依旧白皙,却不显红润光泽,让人有些辨不出是那身衣物更雪白还是面色更苍白。
自以为能一直瞒住他的顾漘,听到如此直白的质问,一时有些答不上话。
房中的气氛很沉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杂音。
卫瑾走近木榻,正好挡住了烛光,在他周身落下一片阴影。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顾漘脖颈处突出的锁骨,比原先明显许多。
顾漘错开他凝视的目光,从桌上拿起茶盏,没曾想手刚抬离桌面就是一个轻颤,杯盏打翻,茶水溅上白衣,留下一片灰青。
卫瑾神情一滞,抓住他慌忙间准备藏到身后的手,急道:“怎么回事?”
“无事,不小心没拿稳而已。”顾漘掩住慌乱,试图抽回被卫瑾握住的手。
卫瑾捏着他手腕的力道下意识收紧,“嘶——”一声抽气声从顾漘齿缝中溢出。卫瑾猛然皱眉,神色复杂地撩开衣袖,抬到他眼前。
瘦骨伶仃的手腕上缠着一条白色细布,平整地绕了好几圈,仍旧能依稀看见极浅的红色血印从底下渗出。
“那这是怎么弄得?”卫瑾语声严厉,手上的动作却已是自然地放轻,轻得仿佛那只手是一件脆弱的瓷器,稍稍碰的重些就会破碎。
顾漘淡淡瞥了一眼,不以为意,不带血色的嘴唇微启,“今晨削水果时不小心划伤的。”平淡得仿佛手腕颤抖到拿不稳茶盏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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