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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殷口中的人应是姚江府上的一个师爷,深得姚江器重,甚至在府上给他划了一个单独的院落。这本也没什么,官员府上有一两个幕僚实属平常,奇就奇在此人深居简出,成日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虫制药,府上也无人知其名字,只被要求称呼一声顾先生。
“养虫制药?”顾漘皱眉抬头。
“不错!”纪殷道:“那人房间里堆满养虫所用的盅罐,我们的人也险些被毒虫所伤。”
顾漘俊秀的眉头越蹙越紧。
卫瑾抬手替他轻轻按抚,“怎么了?可是想到了什么?”
沉吟片刻,顾漘缓缓摇了摇头,“不确定,只是脑中突然晃过一个猜想。”
卫瑾一点点抚平他的眉,烙上一个清浅的吻,温声道:“那就不想了,我派人去细查。”
杜仲再次转头,再次抬手挡住纪殷的眼睛,小孩子看不得!
顾漘拉下他的手握住,“我哪有这么玻璃心,处处都需要你开导帮忙。”
“我是想让你知道,什么事都可以交给我。”卫瑾笑笑,“在我面前,你就放下一切,不必逞强。”
杜仲这下觉得不只是眼睛,连耳朵也需要堵上,可他只剩下一只手,怎么能堵住两只耳朵。犹豫瞬息,不管了,先堵一只再说,太肉麻的话小孩子听不得!
顾漘余光瞥见杜仲的动作,顿时被这一个两个逗笑出声,杜仲挠了挠脸,又不自禁地咧开嘴,心说公子和王爷在一起可真好,比之前爱笑了许多,也不再是那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了。
卫瑾瞥了眼杵在一旁的两个人,“正事说完就下去吧。”
纪殷立马退下,可刚转过身左手就被杜仲拉住,“也不算说完,还有一件小事。”杜仲一张圆脸笑起来十分可爱,往桌边小挪了两步,道:“我们还没用午饭。”
顾漘失笑,“坐下来一起用吧。”
恍若得了释令,杜仲二话不说坐到桌边,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往自己嘴里囫囵塞吃的,倒是纪殷一直站在原处,低眉敛目。
杜仲侧身扯了扯纪殷的袖子,见他仍是紧抿着唇不出声,顾漘也看过去对他道:“纪殷也一道吧。”
闻言,纪殷迟疑地看向卫瑾,见自家殿下神情闲散,似是默许,才撩袍坐下,却依旧许久不动筷。
顾漘的眼神在两人身上徘徊半晌,站起身掸了掸衣袖,“我们留在这,你二人也觉拘谨,既如此,就先行一步了。”言罢抬脚,拉着卫瑾的手,转身朝外走。
头顶骄阳熠熠,这个时辰街上行人甚少,狭窄僻静的小巷,倒也有几分清凉。
顾漘困惑:“你手下的人都这么怕你?”
“不是怕,是敬。”卫瑾一折折地打开乌木扇,道:“你养的是书童,而我不一样,我要的是绝对忠诚,能无条件服从命令,甚至可以在关键时候豁出命去的亲信。”
顾漘道:“或许这一点兄长会更明白些。”这与行军领兵,立威立信,是一个道理。
“纪殷跟了我十几年,即便我心下将他当成朋友,但在他眼里,我仍是主子。”卫瑾续道:“况且早些年的确动过那个心思,对他们难免过于正色厉声了些。”
顾漘点头“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卫瑾挑眉看他,“你不继续问我?”
“问你什么?为何先前动过心思,而今却丝毫不存了?”顾漘回看他,笑道:“要我猜,大抵是你挥师西南那一年,觉着天高皇帝远的日子甚是无拘无束,哪怕日日刀光剑影也比禁锢京中刻板牢笼要自在逍遥得多。再来,你一早知昱王殿下的心思比你深沉,手足相残这种事,有些人做得出,你却不会。我说的可对?”
“还是你了解我。”卫瑾畅怀笑开,“上天既给予了我可挥霍的荣华,自然得率性而为,方才不负此生。”
“但你少说了一点。”卫瑾突然轻佻眉梢,停下脚步。
顾漘困惑回首,猝不及防间,腰上一紧已经整个人被卫瑾揽进了怀里。
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从腰侧缓慢游移到心口,在那处细细摩挲,打转,轻而慢地划出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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