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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姑的老情人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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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蛋儿怎么了？”我此时已经出了门，见喘着粗气的张芸，顺口问道。

“从昨晚儿，昨晚儿，一直睡到现在，一直叫不醒！”

“啊，叫不醒，怎么叫不醒？”我心里也不禁一颤，想到了前天晚上我的那个噩梦以及被老爸扇的大嘴巴子。

“我，也，说不清楚，还是去瞅瞅吧！”张芸说着便拉着我往外走。

“爸，妈，我先过去！”我冲着回房拿衣服的父母说了一声，便随着张芸奔生子家。

铁蛋儿确实像张芸说的，一直睡不醒，满头冷汗，浑身打哆嗦，迷迷糊糊地还不断喊着蛇、冷，救命等胡乱不清的言语。昨儿个还好好的，后晌七八点就上炕了，黑家十二点多开始大呼小叫地说梦话，生子两口子也没太在意，不料一直到早上八点多铁蛋儿还没有醒，先是出冷汗，接着开始痉挛，不停地打哆嗦，到后来整个身体蜷缩成了一团，身上烧的跟火炭儿一样热。生子两口子想把铁蛋儿叫醒，但怎么叫铁蛋儿都没反应，生婶找了刘晨，刘晨瞅了半天，也是干瞪眼儿，一点招儿都没有。

当我赶到时，铁蛋儿的炕边早围了一群人，包括族里几个叔伯，还有张进、张华等几个小兄弟。站在人群最前的还有大爷爷。

“要三侄女来探探（看看）吧！”还是大爷爷的话提醒了大家，大爷爷说的三侄女当然是我的三姑，是村里嘴唇最薄，最让那些光棍儿汉子垂涎欲滴却又不敢碰的女人。

一经大爷爷提醒，生婶急三火四地往外跑，还没出院，迎面正赶上闻讯而来的三姑，三姑后边还跟着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对我来说很陌生的男人。但我一见之下便已认出这个男人是三姑的男人冯卫东。

…………

冯卫东曾是老冯家最值得骄傲的人，也曾是冯家觉得最为耻辱的人。

据说起小就是老冯家的佼佼者，在学校是最受老师喜欢的尖子，不过冯卫东不走正道，迷恋易经、八卦、奇门遁甲，总认为世上有神仙。在那年代，想上学是需要村里评语签字的，村长给冯卫东签字是“思想落后，爱搞小自由”，也正是这一纸评语，耽误了村里唯一可能有的大学生。冯卫东没能上学也憋屈坏了，一直三天不吃不喝，后来不言不语的离家出走，任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想去干什么。他走没几天，村长也大病了一场，全身发冷、没尽儿，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才算慢慢康复，不过因为这场大病，病好后竟然再说不出话来，变成了一个哑巴。

那前儿，三姑正跟冯卫东搞对象，冯卫东丢了，三姑跟着了魔似的，天天去村口张看，日日到村头等，一直没见冯卫东的影儿，就几天的空儿，三姑整个人瘦了一圈。然而也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男人——王三划入了三姑的视线。

原本三姑在村里就是出名的俊俏人，但三姑跟冯卫东在一起本就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儿，那些眼馋的汉子也只能干瞪眼儿，瞅着流着口水。冯卫东的离家，这些汉子都感到如天下大赦般有了机会，王三是第一个采取行动的。

三姑并不烦王三，对王三也没什么特别的好感，在她的心底就冯卫东一人儿，但随着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的过去，冯卫东一直杳无音讯，在王三的百般殷勤下，先是三姑的父母缴了械，认可了王三，动用了各路亲戚劝三姑女儿家身大袖长，不妨该嫁就嫁了吧。王三也找了媒人上门提亲，并也私下里跟三姑起誓发愿说尽了甜言蜜语。

在冯卫东出走后的第四个年头，三姑嫁给了王三，那年三姑二十三岁。其实三姑成婚无非就是心灰意冷，就想随便找个人嫁了，想跟正常人一样过普通平静的日子。然而，日子却远非她所想的平坦。王三并不是一个真正的汉子，在炕上不中。王三心里的极度变态，酗酒成性，酒醉后由温顺的小绵羊变成阴森恐怖的豺狼虎豹，对三姑非打即骂。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三姑的苦只要她自己知道，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哭过，闹过，难过过，过了也就过去了，三姑原也认命了，凑合着活着吧。在苦如黄连水的那种日子里，三姑还是又燃起了生活的希望，那晚虽已掌灯，但还在地里干活的三姑见了她早已深深埋在了心底的那个男人——冯卫东。

重聚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又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冯卫东是来找三姑的，两人见面先是呆立不语，只是彼此看着，彼此望着对方的脸，对方的眼睛，最后三姑实在控住不住一头扎进了冯卫东的怀里，“哇”地哭可出来，冯卫东轻抚着三姑的头发，也并未说什么，解释什么…………

冯卫东拉着三姑的手出了村，三姑也没说话，仅是顺从的跟着冯卫东。两人默不作声的牵着手走了近两个钟头，来到了城里，那个冯卫东临时落脚的小旅店，那晚三姑真正做成了女人，做了冯卫东的女人。

早上三姑醒来时，冯卫东早已离去，三姑不知他去去了哪里，但既然没打招呼的匆匆离去，三姑也未多想，不过三姑知道，他虽然又走了，但一定还会回来找她的，而她始终是他的女人。…………

三姑回村已是早上八点多，推开家门，一股酒气铺面而来。家里边杯盘狼藉，王三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三姑也未做声，信手收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直到十点多，王三还有醒来，狐疑的三姑走过去，一模之下，王三早已全身冰凉，断了气儿。

就这样，三姑成了寡妇，村里人都说三姑嘴皮薄，天生克夫，甚至更有人说王三本就是被三姑害死的。但三姑都没太在意，王三的死倒是三姑最大的解脱，之后三姑一直一个人过活，风言风语过后，也有很多想偷腥的野狗跳进三姑的院墙，但都被三姑的洗脚水、菜刀赶出了了门。也有很多人正八经的给三姑提亲，但三姑没给过任何男人机会，因为三姑知道冯卫东一定会回来的，她只是他的女人，她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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