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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瑾闻言低低笑了声,落入耳中有些讽刺,“不是儿臣不肯原谅您,而是四哥不肯原谅我,倘若母后是真心悔过了,就该去向四哥道歉。”
“你让本宫去给他道歉?”皇后好笑反问,“他配吗?”
“人既做错了事,就该道歉,既然做不到,就不要假惺惺地说什么原谅。”卫瑾不冷不热道:“也不要再说对儿臣足够好这种话,母后倘若真的对儿臣好,就不会对御史中丞做出那等事。”
皇后被他气到,“天下貌美的女子千千万,你怎么偏偏就看上一个男人?”
“为何不能男人?”卫瑾反问,“母后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娶一个有助于三哥登位的人吗?”
“是!”窗户纸捅破,皇后额上青筋暴起,也不再是慈爱的面孔,“所以你就该娶一个有身份的重臣之女!”
“重臣?三省六部够不够?正三品大员母后可还看得上?”卫瑾问的嘲弄,“御史大夫也是正三品,假以时日这位置迟早是顾大人的,娶一个重臣之女哪有直接娶一个重臣来的有利?这笔账儿臣算的可对?”
皇后被他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照这个说法,的确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所以你今日来说这些,就是想要本宫成全你们?”皇后单手支着额头,重重地揉着太阳穴。
“儿臣只是想告诉母后不必再费尽心思阻挠了,因为顾大人与儿臣早就了断了。”卫瑾眼底有些看不明白的情绪,说不清到底是苦涩,亦或是笑意,“但儿臣今生非他不娶不嫁。”
皇后听着前半句心下一喜,却又被后半句气的胸更闷,道:“你现在还年轻,想要荒唐两年,本宫不管你,但这种话......”
“儿臣告退。”卫瑾截断她未完的话,行完礼径自出了颐华宫。
一如每一次来颐华宫的不欢而散,空荡荡的宫殿中,留皇后一人孤坐高高在上的凤椅,一遍遍顺着心气。
前往汐阑和亲的人选很快就确定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皇十一女卫琬,年十七,德贤聪淑,蕙心纨质,......,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着即册封为文茵公主,择吉日良辰使,与汐阑太子结为秦晋之好,永固边疆,钦此。”
司天监根据文茵公主的生辰八字,观星象卜凶吉算出了黄道吉日,和亲联姻宜早不宜晚,最终定在年后初十使往。
据说,和亲人选选定的十分顺利,朝中没有争论很久,公主殿中也没有传出哭闹的声音。不像以往被选中和亲的贵女那般千不甘万不愿,这次甚至是文茵公主自己主动向太后提出愿担起一国公主的使命,祈大宣永久安定,百姓岁岁安乐。
据说,文茵公主唯一的请求就是要忠武将军顾嵘来护送和亲队伍,在两国邦交大事面前这点要求实在不算什么,且圣上对于被送去异国和亲,一生远离故土的女儿自然也带有愧疚与不舍之情,立马便应下公主的请求,授命顾嵘担此重任。
又据说,圣旨下来后,严相匆匆进宫,天还没亮就候在御书房门前,求皇帝另择礼官人选。明祯帝以为是严相爱子心切,不忍其离京奔劳受苦,但圣口已开,君无戏言,以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为缘由,多番暗示自己想要历练提拔严桓,最终驳回了严相的请求。一秒记住【七八щщщ.78zщ.coм】精彩无弹窗免费!
但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到底是哪路道哪条途,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此刻顾漘就坐在雅茗轩里,听一楼大堂中的茶客说着这些据说。邻桌传来一阵唏嘘大笑,更有激动者起身举茶碗,投箸敲瓷盘,像是要即兴说上一段相声,扰得空中喜鹊也停在窗棂上伸长脖子,想来凑个热闹。
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挖掘出的深宫秘闻,还说得头头是道,堪比瓦舍里拍着醒木,打着快板的说书先生,把故事讲的抑扬顿挫,声情并茂。
严相面圣这事倒是真的,至于是不是爱子心切就不好说了,许是因为不满意文茵公主挑出的武官与自己儿子同行,但国事当前,只好转了个弯让皇帝更换礼官人选。
顾漘抿了一口茶,淡然浅笑。此时隆冬时节,旧茶已老,新茶未出,即便是清晨花叶露珠沏出的云雾,味道也稍稍差了些。
店中小二突然端来一壶清香的红豆薏米茶,一屉精致的红豆水晶糕,一碗热腾腾的红豆圆子摆在他面前。
顾漘不解,“我并未要这些吃食。”
小二笑开嘴道:“这是方才一位公子吩咐的。”
顾漘下意识往柜台望去,却并没有看到月白色的身影。
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顾漘执筷子夹起一块红豆糕,方咬下第一口,牙齿便被一个硬物磕到了,“嘶——”还有些疼。掰开糕点,内里竟包了一颗圆润饱满的珍珠。
不对,不只是珍珠,这是一支......簪子?
顾漘研究了一会儿,原来这簪挺可以层层收缩,将整支簪都收进簪头的珍珠内。这颗珍珠也是中空的,轻轻一按便可打开,里面还藏了一张鳞波素笺,叠的极小,上面的瘦金字体也极小,仅有三字“祝生辰”。
十二月初一,今日是顾漘的生辰。
自六岁那年家门变故,他便再没过过生辰,自己都不记得了的事,却有人细心替他记得。
顾漘尝了一口红豆圆子,很甜,像是小时候吃的粽子糖再淋上蜂蜜。
雅茗轩对面酒楼三楼的雅间,卫瑾将他优雅的动作看进眼底,也舀了一勺桌上的红豆圆子,的确很甜,像的却是某个人淡色唇瓣柔软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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