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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第2页）

“不过这样也行。”

裴渡脑中尽是空白，耳朵前所未有地发烫，听身旁姑娘笑着说“你身前受伤最严重，看看也好。”

她语气寻常，一本正经，越是这样，就将他无措与纠结衬得越发狼狈可笑。

裴渡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右手一动不动停在衣襟上，露出一侧白皙锁骨和肩部线条。

他无端感到心下燥热。

在对方安静注视里，裴渡垂下长睫，把前襟往下拉。

玉露膏是难得一见药中名品，被谢镜辞涂抹在他伤口上，已经让不少血痕凝固结痂。

谢镜辞向前凑了一些。

裴渡强忍住下意识往后退冲动，任由她端详。

之前在洞穴里，光源只有悬在天边那轮月亮，眼前一切都是模糊又暗沉，看得不甚清晰。

此刻入了卧房，蜡烛引出黄澄澄清亮光晕，将他冷白色皮肤映出几分柔黄，每道伤痕与肌肉轮廓都清晰可见。

叫人无处可藏。

谢镜辞伸出手，在距离他身体很近地方停下，指尖抵着其中一条伤疤。

她没说话，裴渡却已明白她未出口意思，迟疑须臾，终是艰涩开口“……可以碰。”

空旷卧房里，响起一道低不可闻笑声。

谢镜辞抿唇止了笑，指尖轻轻下压，落在蜈蚣一样狰狞疤痕上“这样会觉得疼吗？”

她手指莹白，那道伤口则是丑陋不堪，被指尖绵绵软肉一点，生出深入骨髓痒。

这股痒看不见也摸不着，在血液里横冲直撞，暗戳戳地撩拨心弦，他声音又哑又涩，像从嗓子里硬生生挤出来“不疼。”

裴渡只将白衫褪到胸口下位置，谢镜辞闻言“唔”了声，把垂落前襟继续往下拉。

治疗外伤容易，筋脉里内伤则要难上许多。

小腹上乌青并未消退，反而比之前所见更为暗沉浓郁，随着衣物摩挲响音，渐渐露出紧实腰线。

“这里伤，大概得等我们离开鬼域，去云京才能治好。”

她看得皱了眉，知道这里必然剧痛难忍，没像之前在胸口那样伸手去碰，视线一晃，竟是从腰腹继续往下，来到被棉被遮盖地方“腿上伤还好吗？”

被子下面显而易见地一动。

裴渡几乎是瞬间作答，语气生硬“无碍。”

“我又不会吃人，干嘛这么紧张。”

谢镜辞笑“被人瞧上一眼也会不好意思，你原来这般胆小么？”

裴渡没应声。

才不是这样。

他向来厌烦旁人触碰，更不在意任何人看法与目光。若换了别人，莫说让他褪去衣物，哪怕想帮裴渡在脸或双手上药，都会被毫不犹豫地拒绝。

他并非随便人，只有谢小姐是例外。

只要她想，无论是多么暧昧或羞耻事，他都愿意去做；也只有被她注视这具残损身体时，裴渡会感到局促与难堪。

可惜她对此并不知情。

其实谢小姐不知道事情还有许多。

例如他日复一日挥动手里长剑，只为能站在与她并肩高度；

例如他在大宅里地位尴尬、举步维艰，被养母刁难或兄长耻笑后，第二天睁眼唯一动力，是能在学宫远远见到她，哪怕只是用余光匆匆瞥上一眼。

又例如她与异性好友们亲近打趣后，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有时心里堵得慌，只能去武场练剑。

想来也可悲，这都是他人生中难以磨灭执念，生生填满了前半生每处缝隙，身为故事里另一个主要角色，谢镜辞却对此一无所知。

裴渡没奢望过她会知道。

从不会握剑瘦弱孩童，到能与谢镜辞并肩作战剑修，在一步步靠近她路途里，他逐渐习惯了不动声色地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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