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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得风0049（第2页）

在家陪伴父亲的第7天，也就是5月2日时，安葬好母亲，父亲的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在即将安排父亲的养老一事前，父亲把我们8个孩子叫到了一起，哽咽地说道：“我和你妈，过了一辈子，没想到，你妈先走了。这一辈子，你妈和我同甘共苦，风雨同舟，吃了许多别的女人吃不了的苦，遭了许多别人家的女人没有遭过的罪。你妈是你们几个大娘和婶子中唯一读过书的人，当年的家境也最好，后来，国家形势发生了变化，家中出现了巨大变故，房子、地都被分了，不久，你们的姥爷忧郁而死，你们的两个舅舅又不成器，你们的老姨小，又有你姥姥需要照顾，当时，我和你们的大爷叔叔们哥五个在一起过日子，你妈是娘家的老大，为了照顾家中的这四口人，结婚前只会念念书，写写字，不会做女红和其它活计的你妈啊，一切都得从头学起，尤其从我到新安镇中心校当了教导主任后，家里就扔给你妈一人操持了。紧接着，1957年的反斗争开始，我又犯了所谓的错误，劳动改造18个月，劳动改造结束后，又被分配到离家200多里的太平川火碱厂工作了三年。这前前后后，在外工作近6年的时间，家里完全靠你妈一人来维持。那时，收入太低，虽说我在外边有工作，每个月都不缺零花钱，可那时，不像现在，不是有钱就能办事的。对你妈来说，我不在家的这6年，还不如找个没工作的呢！没工作的，家里有男人在身边的女人，也就是给家人做做饭，外面的大事小情有男人去办就行了，可你妈，里里外外都得她一个人张罗。那些年最难的是弄烧柴，每年的秋天到了，你妈就要领着你大哥大姐们在外面捡烧柴，家中的烧柴没一年够烧的，冬天也睡不到热炕，你妈走的前两天，还对你二哥说呢，说她这辈子，从小生在文化人家庭，那时，别说女孩子了，就连多数男孩子也念不起书的，你妈有幸读了女子国高，并且有你姥爷的关系，又成了四平省土岭县国民高等学校的旁听生，是一名没有注册的纯国高的、当时县里唯一的女学生，结婚后，你爸这辈子虽说没有大富大贵，但基本上没缺过钱花，这辈子最缺的，就是一辈子没睡过热炕。现在，你妈不但睡不着热炕了，反倒要到北壕去睡那冰凉的土壕塄子去了，这一睡啊，再就回不来了。”

“那时，你们的哥哥姐姐们小，捡着捡着烧柴，这人就累得睡着了。想起这些，我内心就一阵阵的发酸，对不起你妈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你妈走了，我和你妈没有为你们攒下什么，现在看，就这么个土院子，和院子里还长着的几十棵成了材的杨树，再就是家里过日子的一些不可少的用品。这些东西，和有钱的人家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和农村的大多数人家比，这东西还是蛮多的，就说这地下的那两口大柜吧，装的都是这么多年，我和你妈过生日时，你们这些孝顺的儿女们给买的衣服或者是衣服料子，我们年纪大了，做一件衣服能穿好几年。这些衣服和料子，你妈是真心喜欢啊！没事的时候，就拿出来，一件儿一件儿地、一块儿一块儿地看，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哪件哪块是你们谁给买的。你妈现在走了，这些东西，在我决定归伙儿，也就是让你们谁养老之前，我让你们随便的去拿。我是不能先说让谁养老，而后再说把东西送给谁了，我这当爹的，今年71岁了，可能这次是活的最明白的一回了，没归伙儿前，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归了伙了，虽说我还有离休的养老金，但那时和现在就不一样了，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毕竟归到谁家就得谁侍候了，用从前的话说，我是下巴颏搭在了别人的锅沿上了。”

父亲说完这些时，兄弟姐妹们谁也没有动。

父亲见此，大声说道：“你们都很懂事，但这样就是不懂事了，都挑好的拿去，那些，你妈缝的补的破烂的衣服、袜子、手套，足有好几麻袋，这些年，我不让她补啊缝啊，你妈就是不干啊，补了缝了，也没人用，这些破破烂烂的东西，哪天有收破烂儿的，就把它卖了，剩下好的，你们尽管拿，拿完了，我再说归伙养老的事，我不会让人说我归伙了，还在给孩子当家的话的。”

哥哥嫂子姐姐妹妹们拿了一些各自家里过日子能用上的东西。我和爱人一直站在未动。

父亲见此，说了句：“你们俩怎么不去拿东西呢？这是我给你们留下的纪念你妈的最好的礼物了。”

妻子回答了一句：“爸，我说话，你别生气，我妈留的礼物，我们家有。”

父亲大为不解，忙问了句：“我怎么不知道呢？这么多年了，家里给你们拿的东西是有数，如果有，我不可能不知道的呀？”

“她儿子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

听完妻子的话，父亲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父亲转过身，小声对妻子说道：“既然这样，我就特殊的给你和老六子还有小彤一点点特殊的礼物吧，你三哥参加工作后，从县银行买过20几块银元，前些年卖了几块，还有12块了，一个孩子一块的话，还能剩4块，这样，我就给他们8个一人一块，媳妇、姑爷，我就不给了。剩下的4块，就算我代表你妈谢谢你了，给你和小彤一人一块，那2块，我就留着了，等我老了之后，谁养老就当是给谁的纪念了。”

我站在那里，还是一动未动，此时的父亲有点急了，一个劲的在催促着我去拿东西。

我在原地站了好久，最后选了母亲年青时的相片，还有姥爷的相片。

走到父亲跟前时，父亲说了一句话：“唉！什么也别说了，老六子，今天的事，你做的，让爸满意了，以前，你爸你妈一直不太满意你，只因你不顺从老人的话，但今天，你让我在归伙前把东西分了，这是在替你爸着想，我思前想后照办了。别人在拿东西，你们两口子什么也不要，却只要几张别人看来最不值钱的相片，这太让你爸感动了，我听你大姐她们说了，这次，你妈没了，发送你妈，还有我将来的棺木钱，一共花了4800元，都是你们哥四个出的钱。说实话，怎样发送你妈，我当时心里还没底呢！就怕你们四个攀谁拿的少，说句不该说的话，我还怕你们哥四个打架呢！早知道你们能像今天这样，我和你妈还不如早点归伙了，这样能少很多活儿，也许你妈还能多活几年呢！这4800元钱，你自己就花了2800元，你的三个哥哥，从前的日子可是比你们好得多啊！”

“爸，不说这个行吧？毕竟现在我的条件还可以了，并且家中又只有小彤一个女孩子，我们俩的收入还是能承担得起的。”

哥哥姐姐们见此，说道：“回家后，把妈的相片，能放大的话，每人给我们洗一张，想时好看看。”

回到单位后，某天，把母亲的相片拿出来准备去冲洗。

细瞧背面，我才看到了背面模糊的字迹。

上面用铅笔写着母亲的名字：刘懿芬。

好奇心的屈使，我打开字典查看懿字的解释：

原来这个字的本意是：美好的德行等意。

见此，我才豁然开朗，原来，姥爷给母亲取这个名字时可谓煞费苦心，我想姥爷一定颇费了一番脑筋的。

母亲的名字，意为：美好的德行，像花一样芬芳四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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