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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斗修行 第四节 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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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白警然转过身来，启目而视，却见偌大的院子中早已是空空落落、寂寂无声，只剩了他孑然一身，茕茕而立。想必是那“腥风血雨枪”一生自负，独独今日却输于了后辈，一时汗洗颜面，羞惭难忍，悄然退去不知何处了。

“倘使竟连直面败局的勇气亦未曾有，纵然在武学上有所修为，只怕亦若以管窥豹，难以大成。”东方白不禁心有所思。

东方白长吁一声，收回了信马由缰的心神。他振了振已然有些零乱的衣衫，独自握紧了手中的刀，直直地向下一道门走去。

名扬江湖数载，东方白自是历战无数，而今日之战无疑最为激怀动魄。

但他深知，四人中的最后一人，方是最难应付之人。只恐其一人之力足逾前三人之合力。

门已赫然呈现在眼前。

东方白一视之下，心中不禁森然一凛，周身亦是为之一震，竟连手中的刀亦握得更紧了几分。

只见此门宛若万千恶鬼附于其上，面目极是狰狞可怖，气势极为冷然迫人，门上浓郁的朱漆竟似正在淋漓而滴的鲜血，使人心惧神惊、魂栗魄悚，直欲绝门而去。

东方白稍略迟疑，终于定稳了几近远驰而去的神智。他握了握手中的刀，脚下前提一步，截然迎门而去。

右手一推之下，东方白不禁哑然。只见眼前之门竟若一座稳扎于地下的巨山，不仅冰冷如铁，而且纹丝未有所动。

东方白内力稍提，猛地吃劲又是一推，只见眼前之门略有晃动之后，又砰然合了回来，徒然静默着一动不动了。

“此门殊异于前三者，想必这门内之人亦是一位殊异于常人之士。”东方白心内自言道。

他两手加诸门上，陡然集起全身之内力，轰然奋力一推，只听得大门轰轰隆隆犹若雷鸣般地终于缓慢而开了。

东方白踏足而入。

只见眼前之院落甚是宏伟阔敞，截然异于前三者；院中杂物乱陈一地，颇似方才横遭洗劫，更是与前三者之浑若一尘未染迥然而异。

瞻首举目而视，乱陈的杂物中孤然立着一人。

东方白细看之时，禁不住浑然一愕。

只见此人身形极为短小，宛若孩童一般；身上所着亦是孩童之衣物，脖颈之上一柄长命锁尤为惹眼；脸上所裸露之肌肤，更是若孩童一般细嫩鲜亮。

“请问阁下名号？”虽然早已推知门后应为何人，但眼前的孩童之身委实让人沉吟半晌之后，东方白依然难以定夺眼前之人究竟是谁，遂问道。

“你既已连过三关，便理应知道这最后一关由谁把住！”对方答道。语声纯然细腻，亦若发自孩童。只是言辞之中竟略有嗔意，仿佛不屑于应答此问。

东方白这才惊然发现，这位“孩童”的眼神竟是那样的深邃，直若冥冥之洞，森然一片漆黑，难以穷尽其深，又若无底深涧，雾气萦萦绕绕，渺然而莫可量测，使人视之似履薄如蝉翼之冰上、如入黑夜啸鸣之林中，惶惶然直欲避而遐之，悚悚然径念却而离之。

“你便是“虚无缥缈”？”既已临于此境，便只能奋勇而前。于是，东方白定神问道。

“确也！”对方极为精炼地回道，仿佛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只等着与东方白血战一场，以求痛快。

相传冷孤星一生孤傲，只收过四位高徒，分别为“优柔寡断剑”、“伶牙俐齿刀”、“腥风血雨枪”和“虚无缥缈”。

前三人都有引以为傲的神勇武器，且都曾现身江湖、名噪一时，唯独“虚无缥缈”，非但未曾在江湖现身，且从未用过武器。

江湖传言，此人之武功已与冷孤星堪论伯仲，虽然并无武器，在四人之中却最为危险，因为他已能无论利钝，信手拈来即可夺人性命！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对方突然问道。

“为了消除你们这些为害江湖的人！”东方白回答地干脆利落。

“好，好，好！且将我们算是为害江湖之人。但你可知，你此番前来，非但不能将我们消除，反而会使你自己辞阳入阴、遁入冥界，空自弃掉了性命？”

对方的话，仿佛是在规劝东方白要做一个识时务之人，却又分明充盈着挑衅的意味，似乎在说东方白全然不是自己的敌手，纵然已经略胜其他三人一筹，却终要于此惨遭厄运。

“那便怎样？纵使丢却了性命，亦绝非枉然——至少可以一陈江湖侠义之士除恶铲邪之似铁决心。”东方白冷冷硬硬地回道。但话语甫毕之时，他却听出其中竟蕴着些不知何来的哀婉凄然。

虽已连败冷孤星三大高徒，但东方白深知这最后一战方是最为凶险之战，莫说是必胜的把握绝然没有，便是乘巧而赢的侥幸亦浑然毫无边际。他只觉满心空如荒野，廖然而无所依，又似被冲天大火焚燎已毕，凄然只剩了炭黑的焦土。

一举连败冷孤星三大弟子，原应心神振铄，奋奋然如沐午阳，亢矍欲傲，冷冷然目空一切，但东方白此刻却觉得自信正在悄然退去，他甚至已然做好了为江湖道义而沥血卒身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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