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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 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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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多以后，素娘的坟头长满了草，我都快忘了素娘的样子了，却没想到渺渺比我记得还要清楚。

我在打扫屋子的时候渺渺也在我的旁边帮忙，又正好从我的书里掉出来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绿色的花衬衣和紫色的花裙子，在风中嗅着花香，那样的美丽，我说：“这，这，……”半天我也没能想起她的名字来。反而是渺渺，拿着照片兴奋地说：“这是唐孃孃，小梅姐把这张照片给我吧。”

我突然反应过来，大概是一天天的太忙了，以至于连她的姓我都忘了，我拿着照片的时候我只知道她是素娘，忘了她的全名叫唐素。

“好”我对着处于兴奋中的渺渺说：“我明天就到镇上去洗一份出来，这样我们两个人都有了。”

“好啊，好啊。”

“渺渺，谢谢你今天帮忙哦，你该回去了，不然阿公要担心了。”

渺渺上一年级了，她的那个小黄狗书包也有半年没有背了。

“等等，渺渺。”我叫住渺渺，“我送你回去。”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有些晚，今天早上才下了一场雪。

“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把锅沾，二十四扫房日，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买肉，二十七杀公鸡，二十八把面发，二十九蒸馒头……”

我笑着：“三十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

“哟，是小梅啊。”

走到巷子的中间，再也不是素娘与我打招呼了。

“黄大娘啊”

黄婆娘带着她的小孙儿正在外面熏香肠。

“汪！汪！汪！”我正想上前去看一看素娘的儿子，那条狼狗便要冲上前来咬我。

我突然发现这只狼狗变凶恶了很多，变壮实了很多。

“黄大娘，你家的狼狗以前是不咬我的呀。”

是啊，以前素娘养的那一条狼狗还会像我讨东西吃呢。

“哦，你说这只狗啊。”黄大娘说：“以前那条狗估计是老了，都不咬人了，我才饿了它两顿，谁知道它就死了，就买了一条一样的狗。”

“什么！”

“你是不知道”黄婆娘继续说：“这巷子里有的人可贼勒，你听说没有，前面瞎子那一家，钱锁在柜子里，晚上睡觉都叫人给撬了去，所以小梅啊，我劝你还是养一条狗……”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想再和黄婆娘多说一句话，“我先走了。”

“小梅姐，你的手好冰冷啊。”

雪花落到渺渺凌乱的发丝上面，转瞬即逝，消融化水。

我说：“渺渺啊，狗也是有感情的，谁养了它，它会记她一辈子的。”

“小梅姐”渺渺说：“我会记阿公一辈子的，还有唐孃孃，还有小梅姐。”

我牵着渺渺，说出本不应该说的话：“有的人啊，还不如一条狗。”

渺渺说：“我家的黄狗走丢了，它会回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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