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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伊战老兵（第2页）

范多恩急了：“叶教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老雅各布可能只是害怕那些深土士兵的长相，并不是对他们有什么不信任。”

“不会的。”叶龙衣摇了摇头，“为一个伊拉克战场上的空降兵，我相信雅各布不会只是因为相貌而心生惧怕。”

“你……你是空降兵？”范多恩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你是炊事员呢？”

叶龙衣不再理范多恩，对着雅各布说道：“雅各布，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顾虑一些什么吗？”

雅各布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那一年，我为英国参与伊拉克战争的一名空降兵，和我的战友巴克一起执行又一次的“震慑”行动。结果因为遭遇了大型的沙暴，我和巴克在降落后与总部失去了联系，最终在一个废弃的小村庄被伊拉克政府军俘虏了。”

雅各布眯缝起双眼，陷入了回忆。

“伊方要求以我和巴克为条件交换被英美联军俘虏的几十名伊拉克战俘，总部答应了。我以为我们很快就能恢复自由，可是交换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我和巴克在乌姆盖斯尔郊外的一座破旧牢狱里度日如年。”

雅各布的眉头深深地锁紧了，像是回忆到了最痛苦的一幕。

“那一天政府军把我和巴克带出了牢狱，我以为是要交换战俘了，结果翻译告诉我们，因为英方处死了他们的几名战俘，所以他们决定给英方一个颜色看看。他们……他们当着我的面处死了……巴克。”

雅各布把脸埋进双手里，发出压抑而沉重的叹息。

半晌，他才继续说道：“就当我以为他们也要处死我的时候，空袭来了，我逃过了一劫并侥幸趁乱逃离了那里。后来我辗转回到了总部，却因为他们无法相信我的叙述而将我遣送回英国本土，并强迫我退役。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被任何新闻报道，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有……我自己。”

叶龙衣全然明白了。

雅各布这种状态是因为他罹患了“创伤后压力心理障碍症”。亲眼目睹战友的死亡，被自己的国家抛弃，然后又是没有人理解和信任的苦闷，多重的压力综合在一起，让这位老兵陷入一种难以自拔的焦虑和忧郁之中。

“可是，那你为什么会自愿接受深土人的基因优化实验呢？”范多恩忍不住插嘴道。

实验？原来他们八个人是志愿者？叶龙衣心头一凛。但她没有表现出来，继续不动声色。穆一啸看了叶龙衣一眼，也很有默契地没有声。

“我……我总觉得，当初如果不是我不够强壮，拖了巴克的后腿，我们是不会被伊拉克政府军俘虏的。”雅各布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当时巴克完全可以一个人撤退，可是他为了迁就我，才放缓了步伐，最后不仅连累他被俘，还因此丢了性命……”

“如果我能变强，我就不会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尤其是在这个人人苟延残喘的末世，说不定我还能帮助到别人，来赎还我自己的罪过……”

“不，雅各布，你并没有罪过。”叶龙衣的语气里充满了令人振奋的肯定。

雅各布抬起头来，第一次正视着叶龙衣的双眼。他发现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女子，竟然有一种莫名的、让人安定下来的力量。

叶龙衣微微俯下身去，看着雅各布的双眼，“巴克是一个兄弟般的好战友，他当时留下来等你是因为他把同袍之情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这正是军人的血性。我相信他绝对不愿意看见今天的你变得如此消沉，绝对不愿意让自己的牺牲成为你承担的罪过。”

“可是……就算没有巴克的牺牲，我们还是成为了发起战争那一方，不是吗？一直到最后，在伊拉克也并没有找到所谓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雅各布的眼睛失神地看着叶龙衣。

“如果说真的有谁是有罪过的，应该是那些发起战争的决策者，而不是普通的士兵。”叶龙衣的语气充满了凝重，“可是一旦真的到了战场上，面临性命之危的却不是决策者，反而是每一位冲锋陷阵的士兵了。所以如果不是为了保卫家园，我宁愿这个世界上没有军队。”

“我们现在不就是一支军队吗？”雅各布问道，“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难道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加入战争，面临死亡或者让对方死亡？”

叶龙衣心里一顿，她知道雅各布这句话说得是对的。有人说过，在战争中，没有哪一方是无辜的，即使是抵御外来的入侵，也仍然会造成流血和牺牲。

“深土是一个热爱和平的外星种族，他们无意去发动任何战争，我相信所有幸存的地球人也是一样。但现在有一股未知的来自外太空的力量对深土的太空船进行了两次袭击，造成了伤亡。我们现在之所以成立军队，就是为了自保，为了让流亡星际的深土人和遭遇末日的地球人能够不受侵略，薪火相传。”

叶龙衣忍不住站起身来，踱了两步，像是要缓解心里的矛盾一样。

“如果我们的反抗和牺牲能够换来其他人的安定，我相信一切都是值得的。”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叶龙衣心里清楚，雅各布的战争后遗症是不会因为她这些大道理而立刻痊愈的。或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叶龙衣是在安慰自己吧。

“可怜的老雅各布，”范多恩喃喃地说道，“我觉得你不应该继续留在特别小队了，你应该回到避难所去过一些安稳的日子，那样对你的情绪有好处。”

穆一啸点了点头，同意了范多恩的话：“没错，雅各布，如果你同意，我和叶教官会申请把你送回避难所。或者你可以去一号堡垒，那里还有一个空着的房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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