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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应如常（第1页）

西域本就是奇迹所在，绯云天更是奇迹中的奇迹。

与安家的依山建城、皓月家的劈山建城不同，绯云天直接掏空了云天山，将偌大的王城藏于山腹之中。王宫建在居中的飘渺峰上，数个宫殿群背北面南星罗棋布。正南方的朱雀大道两旁是百官府邸，东面是工坊，西面是市集，而王宫的北面是军营以及惠灵阁朱家的官邸所在。顶上是一隅天际，因山体的内外温差形成变化莫测的彩霞，这也正是绯云天之名的来历。

一进勤勉殿，便见到了伏在书案上的炎琪。冷流光解下自己的披风，示意引路的侍从退下。年轻的侍从虽有些踌躇，还是在福来的眼色中一起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偌大的御书房里便只有准备策反的冷流光和炎氏皇朝的执掌人王女炎琪。

上前几步，便看到了书案上的地形图以及一些杂乱的奏章，炎琪柔弱的双肩一并呈现在冷流光眼前。虽然屋子里有两尊硕大的薰香炉，还是难以遮掩油灯所散出的烟味。

抖起披风，轻轻为炎琪掩上。即便是这样轻柔的动作，还是将炎琪从半寐中惊醒。

“你到啦。”睡眼惺忪，除了那些近侍怕是再也没有人见过这样的炎琪。也只有这时，冷流光才想起这位以强硬手段著称的摄政王女终究还是个女人。

“刚下马车。”说话间，冷流光已经退了下去，坐到了离书案最近的绣墩上。

“这种天，外面很冷吧？”炎琪努力将书案上收拾整齐。

“还好，不管帐篷里还是马车上，火炉都不错。”

“那么，有没有想我？”炎琪好不容易将那一叠奏章堆好，不经意的问道，眼神却有些闪烁。

“没有。”冷流光很干脆的给出答案。

“好让人失望啊。”炎琪肆意的失望道。

“因为，如果我说有，你一定会流泪。而我最看不得美人落泪。”冷流光魅惑的笑了笑。

“要喝酒吗？”炎琪没有理会冷流光的贫嘴。

“空腹喝酒不好吧。”冷流光眉头微皱。

“对我来说，醒来喝一杯酒已经是习惯。”炎琪不理会他的反对，专断的语气颇有几分霸气。

“客随主便。”

“去茶室吧，那里随时备酒。我也该换身衣服了。”

绯云天有眼名泉——不老泉。好泉方有好酒。冰原上有的自然是烈酒，醇香浓厚。玉琼露更是名酒中的名酒，较之紫微天的异乡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冷流光第三次举起酒盏时，炎琪放从内室里走了出啦，一袭碧绿的长袍，秀发往后拢起用银簪挽住。简洁干练，平添了几分威严。

“我的酒比安均采的好喝吧？”未施脂粉，看上去还是一脸的稚气未脱，丰腴的双颊红润得如同朝阳。畅饮一杯后直进主题，干净利落到让冷流光一时走神。

“喝过玉琼露哪里还记得其他酒的滋味。”玩来玩去冷流光始终一招推手走天下。

“什么时候走？”炎琪的口气有些幽怨，依旧是不紧不慢的自斟自饮，执盏的手依旧那么的平稳。

“如果可以，在这里过一辈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恍惚间还是失了神，手中琉璃盏自然没有打破，只是满满的一盏酒已然撒了一地。

两人被迫陷入了曾经的过往，原本清澈干洌的美酒竟越发的苦涩起来。明明有千言万语在心头，真正面对面了却只能无语。

于是两人不再说话，不再喝酒，甚至不再对视，只是孤零零的坐在哪里，仿佛自己只是天地间一顽石，任你风吹日晒，不变分毫。

“一路舟马劳顿，不如且在宫中住下。一来往来方便，二来倒也能图个清静。”打破僵局的还是炎琪。

“自然是客随主便，只是免不了要打扰王女大人。”冷流光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无意再寒喧，炎琪起身说道：“住原先的琉晶阁吧。一应如常，想你也不会不习惯。”

“劳王女费心。”冷流光低头应道，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炎琪的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片刻的功夫，两人在挚友死敌情侣之间转换了个遍，始终没有能够找到个合适的关系来面对彼此，所以原本被二人无比重视的十年后的首次相遇就这样草草结束，非要给个评价的话只能是不欢而散。

从勤勉殿出来，转过雨花阁。冷流光不由的驻足。面对着满园的蔷微，如果还不驻足，那么他决不是冷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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