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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嗽一声,清嗓子。
她知道颜成民是可以听见她说的话的,因为每次她给他念日记的时候。他的心率都会跳动的比以往更快一些,她一页一页的念给他听。
不知不觉就念到了最后,妈妈这辈子写过的最后一个日记。
八月二十日小雨
我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八月二十日小雨
我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每次吃饭的时候总能感觉到你的心不在焉。也可以感受到你的纠结挣扎,我很想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不敢问。
你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压力,承受了许多旁人承受不了的苦楚。
我时常会想,当初勇敢的选择和你在一起到底对不对。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存在给你带来太大的压力,给学生上课的时候,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自己大限将至。
我知道即便我不在了,你也可以很好的照顾以沫。我们家的小公主,我知道即便我不在了,你也会是一个好爸爸。
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可以等着你,再一次遇见你。因为我不后悔,如果真的可以,我希望下辈子换我来照顾你。
还有……我爱你!
颜以沫缓缓念完最后三个字,心情沉重得无以复加。
她回头去看颜成民,隐约看见他眼角有一串泪水滑落下来。
心电监护仪上的心跳波动突然有了一个很大的起伏变化。颜成民还闭着眼睛,并没有醒过来,但他的心跳却是在加快的。
“爸爸,以前我一直很恨你,隐瞒了妈妈的死因。也对我一直不管不顾,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你对妈妈的爱有多深。因为太爱她,所以不能接受她的死亡,因为太爱她,所以看见我也会觉得痛苦。如果说我这辈子有什么后悔的,那就是太晚原谅你,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时间,你就走了!”
颜以沫合上日记本,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默默流泪的人。
终于忍不住让眼泪滑落下来:“现在我知道了,我真不该原谅你。这样你就一直心愿未了,你不会这么快就离开我!”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哽咽的厉害,几乎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爸爸,到了那个世界,你一定要跟妈妈好好生活,告诉妈妈,我很爱她,很想她!”
“滴——”心电监护仪上代表心跳的线骤然趋于了直线。
颜以沫脸上的表情都还没收敛下来,就这样僵在了那里。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捂住了嘴唇。
一直站在病房门口的顾言夏也抬腿进来,将她拥入了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或许在这种悲伤的时候,只有自己调节情绪才能缓过来。
“节哀……”
一阵脚步声传来。
医生护士一堆人快速跑进来,颜以沫也被“请”到了一边,他们做着心脏复苏的紧急抢救,然而一分一秒过去,心电监护仪上的心跳图一点变化都没有。
颜以沫不忍心看到这样的画面,转身冲出了病房,到了外面走廊她才放缓了脚步。
顾言夏也跟着追了出来,他跟在她身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
颜以沫在一个窗户前停下,双手搁在窗户框上,她低头看着捧在手心里的日记本,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以沫,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能怪任何人,你节哀。”顾言夏深深看着她。
颜以沫深吸一口气,用力捏紧了拳头:“我本来以为我会很恨他,即便他死了,我也不会难过,现在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
“没有了他,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不是说过吗,我会永远照顾你一辈子。”顾言夏搂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颜以沫看着窗外,病房的窗户大开着,外面还在呼呼的灌着冷风。雨也似乎已经停了,可窗外的香樟树的叶子被雨水冲刷过一次,反而更绿。不时有雨水从树叶上滴落下来,聚集在指端,宛如晶莹剔透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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