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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对不起（第1页）

随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苏九允动了动腿，一阵疼痛遍布全身，迅速地钻进她的大脑里，她一下清醒了很多。就在刚刚她甚至都觉得身体不属于自己了。

她用手肘撑着地，向后挪动，支撑自己坐起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上都是淤青，不少位置还遍布着一些抓痕，这些伤口没有一个不再提醒自己经受了非人的遭遇，她不干净了。

她打开手机，有21个未接来电，都是阿姨和张晚意的，她点击拨号键，输入11o，又删除了，她自嘲地说：“报警了又能怎么样呢，报警了所有人就都知道我脏了。”紧接着她打开微信给张晚意发了一条消息：我在路上碰见我妈了，今晚回家住，忘记跟你说了。手机没开声音，没听到电话。

另一边，我和母亲看见苏九允这么久都没有回来，便着急的出门去找她，问小卖铺老板，老板说她没有来过店里。我和母亲焦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给苏九允打电话，却每次都是“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冰冷女声。我努力的想着她可能会去的地方，就在这时，微信提示音响了，是苏九允的消息。

“妈！妈！别找了，她回家了。”我冲路对面的母亲大喊。母亲赶忙跑过来，“回家了？这孩子，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打电话也不接，都快着急死了，明天回来我得好好说说她。”

我挽着母亲的胳膊听着母亲充满担心的抱怨，心里暗暗想：明天我也要好好说说苏九允。

苏九允穿好裤子，捡起身旁被撕烂的衣服裹在身上，一瘸一拐地回家了。

站在家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拿起钥匙对准锁孔，又把手收了回来，说实话，苏九允害怕打开门见到那个她既期待又讨厌的身影。终于她鼓起勇气，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用胸前已经破败不堪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拿钥匙转动门锁的时候她还在思考要是爸妈问起该怎么解释，然而打开门，里面是黑乎乎一片，没有人在家，她愣了一下，打开灯，嘀咕道“早该想到了。”

钥匙掉在了鞋柜旁边的地毯上，她睨了一眼没有管，她拖着疼痛疲惫的身躯朝房间走去。关上门她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都脱了下来，随便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对着衣服胡乱的剪了起来，她流着愤恨的泪水，把手里的衣物想象成那帮“禽兽”，她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们。

可是她不能，她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来惩罚他们，她不想把自己所受的屈辱公之于众，她不想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她更不想自己亲近的人知道自己的遭遇，为自己担心。

“啊！”苏九允尖叫一声，把剪碎的衣服塞进垃圾桶里，她走进了浴室。

并没有开热水器，她打开喷头，任凉水肆意地浇在她的头上，冲刷着她的身体，她涂满沐浴露一遍又一遍的清洗自己，她多么希望能冲掉他们留下来的痕迹，可是她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她用尽力气揉搓自己的皮肤，眼看皮肤越来越红，甚至有些伤口又裂开了，流出红色的血水。

发现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以后，苏九允双手抱膝，贴着墙蹲下去，放声大哭起来。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是我的错吗？”

“为什么要出轨啊？！”

苏九允声嘶力竭的喊出自己内心的疑问，她的声音很快就被水流的声音吞噬了，她把头埋在膝盖里，她带着颤音小声说“明明不是我的错啊。”

释放完情绪以后，苏九允穿上浴袍从浴室走出来，看起来就像没事儿人一样。

她回到房间，抽出抽屉里的一封信封，又拿出来一沓信纸，撕下来一张，提起笔写下：

亲爱的晚意，阿姨：

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

还没有写下面的话，苏九允豆大的泪珠就已经打在了信纸上，她吸了吸鼻涕，想要极力忍住眼泪，可是眼泪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的“吧嗒吧嗒”的全部落在信纸上，信纸湿了一大片，苏九允把信纸捏作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把餐巾纸攥在手里，以便于擦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眼泪豆。

又拿出了一张新的信纸，她用手把纸铺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亲爱的晚意，阿姨：

不出意外的话，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

你们肯定很惊讶我怎么好端端的就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不是的，就在刚刚我遭受了这世间大概最痛苦的事情吧，他们把我的尊严践踏在脚下，他们每天都在欺凌我，而这些都仅仅是因为我妈出轨了，我恨她，为什么他们不养我，还要给我带来痛苦？

我不想要再过被人冷嘲热讽，被人殴打的生活了，我不想要让他们用看猴一样的眼神看我了，我太累了，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怕你们担心，更怕影响到晚意的高考，原以为高考完我就可以摆脱他们了，你们知道么，高考这两天真的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我一直在期待未来的生活，晚上做梦都梦见我考上了大学，离开了这里，我以为自己可以逃离这里。

可是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我不明白，就因为我妈出轨了，我就罪该万死吗？我不觉得是我的错，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来证明，好像我不管做什么都是错误的。我不敢报警，我害怕我的丑事被公之于众，我真的相信吐沫星子可以淹死人。我想我的死亡可能会警示他们吧？可能会吧。

对不起，让你们伤心了。

可是我真的坚持不住了。

晚意，替我活下去吧。

阿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信纸上还是有几滴泪痕，但是这已经是苏九允写的最好的一遍了，她把信纸小心翼翼地折好装进信封里。

她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小白裙，穿上小皮鞋，还化了个精致的淡妆，她把信封拿在手里准备出门，突然瞥见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瓢泼大雨，她转过身，把信封放在了桌子上，打开大门出去了。

不早了，该睡觉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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