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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风劲角弓鸣校场（第1页）

第二日顾缡随怀风来到镇西军大营外时，宋文瑾也跟来了，只说是顾缡和怀风的本地远亲，他们两人都入了营，自己也想到军中寻份笔墨上的工作，哪怕给功曹们打打下手什么的也成。

等在大营外的正是王兴和柳大，王兴听了宋文瑾的要求，便让柳大将他带到了昨日负责入册的徐功曹处考校文笔，自己则带着顾缡和姬怀风往校场走去。

姑射大军随时可能再次组织进攻，营中气氛颇有几分紧张。由于最近连打数场硬仗，又是败多胜少，低级军官阵亡率较高，大营中越级带兵的现象并不罕见，王兴做伍长时带着的兵就有四五十人了，这次给他升了队率也算名副其实。此外，今日校场不但要封赏军功，刘将军还命人组织了各营大比，以选拔人才填补大量缺位的低级军官。

只见校场一边摆着十数个草靶，各营将士已整齐的候在场边。王兴把顾缡和姬怀风带到了他手下的那一队，把二人简单介绍给同队的弟兄们认识，便站到队首等待刘将军号令。顾缡一看，发现大都是昨夜一起战斗过的同伴，大家见了她和姬怀风也不生分，空出位置来让他们入列。

不过一会就见刘季冲率一众右营将领入了校场，左营大军都去了奉安暂未返还，故而说是营内大比，也主要是在右营两万将士之间的比斗，在这样的基数下，胜出的也必然多是右营的将士，填补的却是全营的职位，尤其是刘季冲当场宣布了要重组中军后，不少参与守城的官兵都难掩不忿之色。

右军不过是去沙陵溜了一圈，死伤并不算重，更别提此番分兵两处，导致大营空虚的狗屁策略就是出自刘季冲之手，留守的两千士兵几乎死了大半才守住大营，现在倒要被右军的人来摘桃子。现在来重组中军，说是全营大比，公平竞争，但大半的职位终归要被右军占了。

公仪征此时正站在刘季冲身后众将中，听到刘季冲这样说，也不由俊眉一皱，振声道：“将军，这恐怕不大合适吧？若只是填补右军空缺倒罢了，重组中军之事，还是等左军的王明朗将军回来了，再一同进行大比才较妥当吧？”

刘季冲闻言，只径自望着场上的将士一言不发，仿佛根本没听见公仪征的话，倒是他身侧的右将军李复不客气的开了口：“王明朗就是回来了又怎地，不过一个左将军，还不是要听刘将军号令，既然将军已经有了安排，听令就是，还不速速退下！”

说起来刘季冲的正经军衔是卫将军，即使是最末一等，却也算是三公之下可开府的大将了，故而营中的大将军左岑牺牲后，整个驰阳大营里已没有比刘季冲军衔更高的将领。此时右将军李复以此来说事，公仪征也是无法，只得一揖退下。

刘季冲这会才回过头道：“公仪小将军当年是天子身边人，武艺定然不俗，不若也下场比试一番，想来中营将军一职必是囊中之物啊。”这话明面上是在抬举公仪征，暗里却是讽刺他遭贬之事，引得右营一众偏将军一阵暗笑，公仪征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一揖便退回了自己的位置，暗暗将目光放到了顾缡所在的中军。

此次参与守城的近九百名残兵本就隶属中军，又临时征召了近五千人，再加之前被右军带走的七千余名中军将士也回到了中营，一眼望去，倒也是人头攒动。领头一名青年颇为引人注目，只见那人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身量修长，容貌清秀却面色阴沉，着一身褚色皮甲，站姿有几分不自然，似是有伤在身。

此人正是原戊己校尉左晋玄，驻守在焉支城的左老将军幼子。此番城破父亡，左晋玄本是做了死战到底的准备，却被左老将军的亲兵拼死救出，恰好遇上了刘季冲的援军。

刘季冲虽向他承诺定会揪出军中奸细给老将军报仇，可他也知道，刘季冲本就是京中大司马孟静渊的旧部，自调来驰阳大营后没少和他爹唱反调，看眼下这情形，刘季冲不但不提排查奸细一事，上来就要以他右军的人重组中军，左晋玄除了满心愤恨之余也是有心无力，只能等王明朗回来再作打算。

只这一会功夫，校场里已经热火朝天的比上了。整个大比共分三个部分，马下立射，马上骑射和下马地斗，最后一项又分持兵器和赤手相搏两种，全军每人都要参加，说是大比，更像是考核。逐级淘汰，直到右营与中营各选出二十人，再由刘季冲决定一个项目进行比斗，按此名次分配军职。

顾缡刚听完规则，就被柳大拉去了中营比武的场地。她特意穿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男装，长发整个束在脑后，校场上烟尘滚滚，不仔细看压根就分不出是男是女，故而直到数轮比试过后，中营各将士才发现胜出的人里居然有个女子。

“哎呦喂，哪里来的这么个厉害的小娘子！”这是不明真相的跟右军出去溜达了一圈的中军将士。

“可别看人家是个小娘子，功夫可俊了！这回来攻城的蛮子将军，就是被她一箭射回去的！”这是得意洋洋的守城将士，那口气仿佛顾缡就是自己那一伍出来的一般，更别提曾和她并肩作战的柳大了，站在场外逢人就吹这外援可是他拉来的云云，气的王兴都懒得拿正眼瞧他。

倒是姬怀风有意留手，没过两轮就被淘汰了下来，站到一边看顾缡跟人比骑射。一上午的淘汰赛过去，两营都决出了对阵的二十人。几十个汉子往校场中央一站，站在左晋玄边上的矮个儿顾缡就分外打眼了。

“呦，中营这是怂了么，千挑万挑居然挑了位女郎出来！”李复一眼望去，差点失笑出声，左晋玄也不由得多看了顾缡两眼，只以为是中营的大老爷们不好意思和一个小女子下狠手才让她侥幸赢了。

刘季冲见了场中的情形，也是一乐：“倒也不出奇，王明朗手下不也有位女队率么，听说最近还添了一个伍的女兵。得嘞，照顾一下女郎，这轮就比马上骑射吧。”

刘季冲嘴上说着照顾挑出来的项目可一点不含糊，正是他们右营的强项，好在顾缡在骑射方面的天赋一向好过近身搏斗，刘季冲这一招倒是歪打正着了。

王兴站在姬怀风身边，心里着实有些担心顾缡马上骑射的准头不如马下立射，虽说不指望顾缡能赢个大的，却也着实不想输给了右军那帮下山摘桃子的家伙，这也是此时大部分中营将士的想法，都目不转睛的望着场上，很有一番同仇敌忾的气氛。

比赛刚开始，左晋玄便一马当先，十靶九中拔了头筹，中营将士很是激动了一阵，结果快到结束时，一个右军的队率竟射了个十靶全中，场上一时一片沸腾，右军本就人多，气势上就硬把中军压了下去。

顾缡给安排在了倒数第三个，此时前十里头已有一半以上是右军的人，顾缡一上场，中军将士们都纷纷鼓噪起来，只见她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说是刘将军照顾，专门给挑了匹神骏，说到底就是性子烈难驾驭，马上骑射用这种马最易失准头。顾缡看着这情形，知道自己想拔头筹很难，反正主要目的是混进大营，太出挑了难免惹人注意，如此一想，没了压力顾缡倒是发挥的出奇的好。

直到十靶七中的时候，不说场边的将士，就是顾缡自己都有点暗暗吃惊，虽然她早就听怀风说起过玄黄之气的妙用，可直到最近这段日子她才真正感觉出不同来。不说目力较之以往更强外，连力气都涨了不少，最早练习的时候连一石的弓拉开都有些费力，到后来居然也能挑战三石以上的强弓了。

而大周军中装备的弓箭的普遍特点就是轻，以便于组织齐射，相应的这种弓箭的威力也有限，只能稍稍阻当对方骑兵的攻势，要像顾缡那样射穿敌军的软甲甚至铁甲，就必得用三石以上的强弓甚至劲弩，这种弓基本上拉开就要射出，对弓箭手的能力要求极高。

若是军中人手一只三石以上的弓，别说齐射，估计力气稍弱的连弓都拉不开。故而骑射大比时用的也是寻常的弓，顾缡用起来可以更为从容的瞄准，以至于第八箭不但中靶，更几乎射中红心的时候，全军一片哗然。

刘季冲倒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没几两肉的女郎膂力倒是惊人，几番比试下来不见力颓，反而状态越来越好。他愣神的这一会，顾缡的比试已经结束了，也不知她确是力竭还是有意藏拙，最后两箭竟然直接脱靶了，然而即使是如此，她的成绩也足够引人侧目的排在了第三。

前三甲里有两人都是中军的人，尽管有一人是女子，也着实让中军将士兴奋非常了。刘季冲的脸色不出意外的不怎么好看，只说让各营解散休息，具体职位按大比排名和军功定下后便会通传各营。这样的安排也没能稍减中军的兴致，尤其是参与守城的将士们更是兴奋的上前围住了左晋玄和顾缡，将他们迎回了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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