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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史 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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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致快步从后门跨入院子，绕道西门走进一房屋。

“夫子，这书子鱼看完了。子鱼认为这书中大多都是欺人之语。我认为我能写出真实。”

坐在案前的中年男子颇有兴趣的捋了捋胡须。“不可胡说，你凭什么证明这些是假的，又怎么证明你的就是真的。”

曹致一下子起了兴致，“我每晚都能梦到一些怪事，这些怪事部分相符合，但是又有些大不相同之处。比如第二十三卷里，说女娲补天却不说天是为何塌陷。我的梦里，女娲补天实则补池，暂且称之为天池，天池水泄，女娲便要去堵，天池之上能见到火光闪烁，听闻兵刃相接之声，是战，众神之战啊！……”边说边手舞足蹈的他仿佛置身这战场之中。但是夫子并没有领略到其中的激情，听得他云里雾里。

“行了行了，赶紧去干活吧！这些东西也只有你自己相信。”说罢从柱子一旁抽出扫帚丢给他。

曹致被打断了，顿时觉得胸中愤懑。但也不得不拿着扫帚走了出去，嘴里小声嘟囔着“信与不信还不是世人说的算。”

这时候他已经坚定了要写一本书，就算被当胡诌乱扯也情愿，好歹也有人看了，看了就是记住了。

扫着地也变得欢乐，看着落叶和灰尘，好像见到兵马在战场上的厮杀而踏起的扬沙。黄帝和蚩尤的战争，飞天的应龙、阴柔的女魃、神圣九天玄女。

接下来的十年便是跟随夫子学习、做工的过程。白天一旦有时间就搜寻故事典籍，夜晚坐在案前在微暗的灯光下孜孜不倦的写。这是个无聊的过程，就像种子在地底破壳，拼了命向着上方生长，在不露出点点绿芽时没人知道这个种子是死是活；这是个痛苦的过程，对于别人不过眼中一字，自己却经过了无数的质疑、改动、意外。

昨晚他又没睡好，他突然梦到一个场景，连忙掀开被褥，穿着薄衣，爬起来发现竹简已经不够，便写在案上，写了满满一桌，那晚家具能写的都无一幸免。

还有那天曹母走进来给两天滴食未进的他送来了吃的，屋里杂乱，一下子绊倒了她，汤撒在刚写的四十三卷。他着急的拿出去晒，在太阳下盯着直到它可以重新书写。

日子过得很快，战事不断，听闻诸侯国兼并的军队快要打到他们的城郭，大部分的人在忙着奔逃。

因为快完成最后一卷，他没打算逃跑。

“阿母，阿翁，子鱼不孝。若你们还不动身，你们就带着我的尸身走吧。”曹致把刀横在脖颈。他知道，阿母不舍的他死，也会照做，这些年自己一无所成，父母竟没有半点怨言，陪着他度过多少个冬夏，他已经无憾了。

“子鱼……”他的父亲头发已经花白，声音也不再洪亮，只是轻声的唤了声，转头拉着妻子的手往外赶。

泣不成声的曹母，挣开拉着她的手，再次折返，踉跄的走上台阶，扶起跪着的曹致。

眼泪虽然还是不能止住，但好在也能看出来她在笑着“阿母……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一直让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这次就当是……是你去了远处吧，你也很久没出去过了，小心点，啊。”曹母颤着双手爱抚着眼前比她高许多的孩子，她不知道换别人会怎么样，但是自己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奴隶，所以只要他愿意，只要行事为正，随他吧。

曹致也终于无法把泪水忍住。

“好，子鱼知道了。”

眼看父母蹒跚走远，曹致回房，慢慢打开最后一卷，仔细研磨砚台，熟悉的蘸墨，写字。之前的瓶颈和无法下笔的感觉没有再次袭来，这次他流畅的写完。

细数一百零三卷，他用推车的推了三四趟，往返夫子家，他求了夫子很久，还答应用家中仅剩的钱币报答，夫子答应了。答应了帮他带走简牍，好好保存。他还说若能活下来，定会找他寻回。

他估计的没有错他在目送夫子家和他的家主一起策马离开后军队接踵而至。

这儿小小诸侯王选择了抵抗，剩下的少数的军人明明可以安全互送这里的人民安全离开，或归降。但为了他自以为的天子的荣誉，无法搬离的人们在腥风血雨里逃窜，他在笑着走过人们尖叫逃离的街道。他想他没有当诸侯真是太好了，不然他可能也会为了自己的书卷而放弃子民的生命吧。

远处一匹马奔向他，矛刺进他的胸膛，看见血喷出，战马越来越多的，嘶叫声四面八方的响起。

只觉得疼痛不见，倒地的一瞬间，两个熟悉的身影凭空出现在他身边。

“你甘愿就此死去吗。”我看着地上的曹致，或许该叫他仓颉吧。

他看着熟悉的脸，哈哈大笑起来“我不甘愿就能活过来吗？”

“遗憾的说，并不能。你既然编写了那卷神史就该知道只有最初的那些人有神力和灵魂。你可能只有这一世。”我看着他的眼睛，他还不好意思的躲开了。

“鹄，这转世是不能知道自己是谁对吗？”我右手肘搭着鹄的肩膀。

“一般来说，要是知道自己是谁，会违反定下的规则，所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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