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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和平缔造者（第2页）

帕斯特纳克跳起来。“哈！那个医生还让我回家哪！还要多久？”

“你最好还是待着吧，她很勇敢，你妻子，也很和蔼，还漂亮。”

“这还用你告诉我？”

护士走后，阿莫斯忙不迭地转移关于艾琳·弗莱格的话题，他说：“爸爸，你知道莫塔·古尔明天打算演说的事吗？他要公开指责萨达特的到访，说那是一个导致我们裁军的把戏。”

“是吗？嗯，我挺喜欢莫塔的。保持怀疑和警惕是他的本职工作。但没变化，萨达特还是会来讲和的。”

“是吗？你还记得吗，日本人在轰炸珍珠港的时候也是在华盛顿谈和平啊。埃及现在的军事部署特别让人闹心，这是事实，我肯定地告诉你。”

帕斯特纳克没说话，喝完杯中的酒，又伸出来要求倒上。“很好。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一些东西。据我所知，当下在以色列总共三个人知道。另外两个，一个是贝京，一个是达扬。你是第四个，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你那yetzerhorah（罪恶的欲望），你是可以管住你的嘴巴的。”

帕斯特纳克低声叙述了在他的准备下，摩西·达扬（现在他是贝京政府的外交部部长）的两次摩洛哥之行。摩洛哥国王先邀请达扬去访问，达扬便乔装打扮一番，戴上那种非主流的假发，蓄上胡子，戴着墨镜去了，在那里他会见了萨达特派去的特使。透露出来的意思是：如果贝京有兴趣用西奈地区交换和平条约的话，萨达特也有兴趣。但没想到美国总统卡特横插一杠进来，召集苏联人、阿拉伯人和以色列人下个月一起到日内瓦开会，说他的国务院起草了个“一揽子和平计划”，现在由苏联人和美国人共同发起。这就等于破坏了萨达特的秘密单独交易。

帕斯特纳克说：“阿莫斯，这么多年来安瓦尔·萨达特、尼克松还有福特政府一直都在把苏联推出中东，可卡特究竟为什么要如此鬼使神差地再把他们拉回来，现在还是个谜。不过这就是萨达特为什么要来耶路撒冷的原因。”

阿莫斯专注的脸上显出似有所悟的表情。“上帝哪！原来如此。是因为萨达特看到了他与达扬的秘密磋商要前功尽弃。”

“你明白了。萨达特要通过公开做一名和平缔造者来破坏日内瓦的那次会议，不管这会让他在阿拉伯世界付出多大代价，是卡特把他逼到了这一步。但是，飞到耶路撒冷来，在以色列议会上发表演讲，这一做法绝对是政治天才之举。他是个伟人，该死的这家伙。我们马上就要有和平了。代价很高昂，但是是和平。”

“绝对。”阿莫斯一手握拳砸到另一只手掌上，“当你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伊娃在分娩时，我们正在情报局争论呢，那我这回可赢了。爸爸，是你让我下猛功学习美国历史的，当时我把这次访问比作罗伯特·爱德华·李在阿波马托克斯的投降。他们中一半人不懂得我在说什么，而另一半人则说我是个疯子。”

“阿波马托克斯？你真的是疯了。萨达特是要用一张纸来收回西奈。根本谈不上投降！”

“爸爸，他要来了这里，就放弃了阿拉伯人全部的战争目标。你还看不到这一点吗？他正在打破这个防线。他承认了我们回到圣地并留下来了这一事实。只管看阿拉伯人的反应吧！不管他在以色列议会上讲些什么，也不管他讲得有多强硬，他们都将把这一行为称作一次大失败，是那个目标的全然放弃。他们会跟他绝交长达二十年的，等着瞧吧，而且他们还认为他们是正确的。不过那是个没有价值的目标，就像奴隶制度那样的目标，这就是我把这次访问比作阿波马托克斯的原因。萨达特放弃了一个没有价值也实现不了的目标，而罗伯特·爱德华·李也同样被迫——”

“是个女儿。”那名护士闯进来，表情幸福得就好像她是这个家庭中的一员似的，“又大又可爱。你妻子状况很好。”

“感谢上帝呀！”帕斯特纳克一把抱住他儿子，“我们可以看她吗？”

“你妻子？不，现在还不行。孩子没问题，可以看。跟我来吧。”

在一间放满了婴儿摇篮的玻璃房内，一个刚贴上“帕斯特纳克”标签的篮子放在窗口边，里面是一个包起来的粉红色婴孩，打着呵欠，眨巴着明亮的蓝眼睛。

“天哪，真漂亮。”阿莫斯喃喃地说。

帕斯特纳克勉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对此来说，我太老了。”

“高兴你改变了自己的思维吗，爸爸？”

“还是高兴比较好。她来了。”

谁的荣耀？

果尔达的小房子地处特拉维夫外围，此刻，巴拉克正坐在客厅的红色旧扶手椅里，往日的危机岁月从他脑海中闪过，那时候她没有住到耶路撒冷总理官邸，而是住在这里。他在这张椅子里度过了无数个小时，也度过无数个整夜。现在，果尔达虽然淡出了公共生活，还受到了以色列国内的质疑，但她仍然是美国犹太人喜欢的人。在得知萨达特要到访的消息后，她才中断了资金募集的旅行，飞回国内。他听到她的脚步声比从前轻快了许多，一如往常的香烟味飘到楼下，他站起来。她下了楼，问他：“我看起来怎么样？”

一个应付起来很沉重的问题。白血病让她迅速不断地消瘦下去，然而又以某种古怪的方式恢复了一种美女般飘逸的身材，以色列早期的传闻说，就是那样的身材为她带来了恋情。她那套最好的宝蓝色套装穿在身上显得非常松垮，她的头发精心盘过，但他觉得她的脸颊还是有一点儿粗糙的。

“非常优雅，总理。”

她以香烟抽多了而显得刺耳的声音不无讥讽地说：“嗯，我确信。舞会上的头号美女。至少那个人不要看我一副穷困潦倒的样子。我需要再穿一件外套吗？这套装很暖和的。”

“机场上会有风的，果尔达。”

她嘟哝着又从她那个高大的衣橱里拉出一件黑色的布外套来。“他现在才来。一场战争，我们死了三千个小伙子，他们大概死了两万人，要这样才能说服他？为什么他过去一直都在编造那些我们根本不可能接受的诡诈的和平建议呢？老早以前他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巴拉克一边帮她穿外套一边说：“我猜他会说，他的国民首先要挽回他们的荣耀。”

“什么荣耀？是我们打垮了他们，不是吗？他们到最后都求饶了。他们发动全世界来强迫我们放过他们。”巴拉克没说话，她转过身，问他，“怎么了，我说得对还是错？”

“果尔达，他们所记得的是十月六日那一天。那一天成了他们国家新的节假日，十月六日。他们还以那一天来命名大桥和大街。那是粉碎我们‘六日战争’形象和差点儿击垮我们的一天。”

“差点儿。”她声音尖厉地大声说。

“对，只是差点儿，但是我们花费了三个星期的时间才恢复过来，而且在他们看来，是美国救了我们。因此荣耀他们是拿回去了。”

“是，我知道那种看法。哈！他们马上还将拿回西奈呢。”她对着镜子把领子塞进去，“他们本可以完全不流一点儿血就达到目的的，就在我们打赢‘六日战争’之后，可怜的列维·艾希科尔就要用西奈来换取一纸协议。他们那时候的回答是什么？完全是喀土穆的那些‘不’：不谈判、不承认、不和解，什么也不！”

“那是纳赛尔的做法，果尔达。”

“纳赛尔，萨达特，他们有真正的区别吗？但愿我会活到看出来的那天。行了，走吧。”

达佛娜订婚

古林考夫在以色列不仅有一辆银色的林肯车，还有一栋好莱坞样式的别墅，里面有一间很私密的放映室和一套最好最新的日本电视系统，投射出来的影像有剧场里的电影那么大。在海法的时髦人士中，受邀到古林考夫的别墅里看篮球、足球或是美国电视连续剧是他们竞相追逐的事情；而“埃及总统到本-古里安机场送上和平”这种以色列短暂动荡史上最为壮观的电视节目，不邀请别人来看的话，那可能说不过去。就在同一天晚上，达佛娜·卢里亚和古林考夫邀请家人和朋友来参加一个小型聚会，宣布他们订婚。他们曾考虑取消这个聚会，但后来又决定不取消了。古林考夫说：“归根结底，那个可恶的家伙降落再加上通过所有的狗屁仪式能花多少时间呢？半个小时？没理由取消啊。再说那样也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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