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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梦境的彼端（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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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黄昏的时候，照往常路上赶路回家的人应该多起来了。

但今天有些反常，云与日挂在天上半天没下去，风虽然在吹着，树叶尘土却没一点动静，而且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慢慢地消失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吞噬掉了。

要是有人从天空上看，眼里见到的就是一幅画，但可怕的是里面有人活着。

森林的十字路口边有个小院子，院子前面长着一个大树，后面并排筑起几排房子。院子里竖起的酒旗早只剩下一根秃木杆，上面斑驳的划痕显示着时间的不平静。

南来北往的人本就不多，加上大多数是长途的旅人，这些人带的车马货物堆在仅用细木杆围起的小院里，让酒楼显得愈发的小。但幸好，馒头跟酒是管够的，所以没人闹事，都等着上路。

门用两张发黑的旧帘子掩着，大堂里放着七八张桌子，过道只堪堪让人不侧身能走过，照明是在屋子中间最大的粱下面挂了一盏油灯，昏黄的光约略能让人看见桌椅，可人脸是绝看不清的。

这时候已经没有空桌子，倒酒、夹菜、吞咽的声音不绝于耳，都默不声地在吃东西。

“欸，你们说着怪不怪，今天才这时候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连个雀儿叫都听不见。”一个粗犷的声音突然炸响。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的开关，一下子各种声音冒出来。一个人回答，“你这么一说是挺怪的，但论正常也没什么不正常的，我们不都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另一个人抢过话头，说：“那是你们见得少，等你们活到我这把年纪就见怪不怪了，那里有这么多神鬼。”其实他也不老，听声音不过五十出头。

其他人有的附和，有的冷笑，都低声说着话，屋子里立刻喧闹起来，压过了外面的空寂。

突然外面闪过一道亮光，好像是从天空掉下来的，好几人揉着眼睛，再往帘子外面瞧去，什么都没有，于是又灌起酒来。

举起的酒碗接着落下来灯光映得酒发亮，洪亮的笑声又震得酒面漾起波纹，粼粼的光倒进黑洞洞的嘴里，然后话语笑声又喷出来，火热的气氛夹带着酒气弥漫开来。

有的人喜欢和人谈天干杯，恨不得端起酒缸对嘴喝，可总会有人喜欢独自喝酒，自斟自饮。所以有人第一选择是坐中间，有人坐角落里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喝酒。

突然所有人都把杯子放下了，拿筷子的手也停顿住，头一齐偏向门那边，只见帘子不知何时已消失了，一个人站在门口。

这个人浑身都在发光，足以驱散黑暗的光。银白色的发丝、银白色的面具、银白色的眼瞳，让人怀疑这是不是银子雕刻出来的人。但银子也没有这么亮的光，光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耀眼到让人不敢多看。

屋子都一下明亮了起来，酒客或低头或左顾右盼，手都暗暗把住了防身的家伙，没人再开口，死一样的寂静。

“咕咚”从角落里突然传出的咽酒声打破了场面上的平静，而且听声音这口酒一定喝的很大口，很爽。

“小子，你不要命别.......。”又是第一次开口说话的那个粗犷声音，原来是个满面红光脸色却诡异阴沉的虬髯大汉，话才说一半，门口的“银人”一弹指，一道白光轻飘飘地划出轨迹，不偏不倚掉到他身上。空气都没漾起涟漪，只是白光如火柴划亮光芒闪了一下，大汉已经消失了，准确的说，是在一个平面里把人物抠掉了，没留下一丝痕迹。

“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喝酒吗？”“银人”出乎意料地开口了，是一个分辨不出男女的声音，听起来也像银子一样清亮又无情。

“刚刚还有，你一来，就没了。你知道你这样子有多不讨人喜欢吗，我说过，再见你一次就要打你一次。”角落里的人仿佛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依旧一边慢慢地喝着酒，一边不急不缓地出声，话语似乎是存心调侃，可语气听起来比寒霜还冷漠。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结果了，你输了。”依旧是平静的语气，像在宣布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判决已下。

大堂里的酒客几乎都变成了雕像，只是额头上冒出大粒的汗珠，流到眼睛里，又刺激出眼泪。有的甚至脚都不听使唤，身材魁梧的大汉看上去反倒弱不禁风。

角落里的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看起来身材并不高大，但立在那里便如同一座山峰，坚定不可摧移。面相虽则普通，方脸浓眉，可眼睛特别明亮，双肩宽阔，臂垂到膝，有着金刚天神般的气质。

“银，我只知道，你从来没赢过我，一次都没有！”角落里的人突然受到刺激，看起来似乎马上要大声咆哮出来，实际上只是铁青着脸冷冷的说道。

“青空染碧血，万方朝紫瞳。侠陵，你已经是唯一的幸存者，等到你一死，什么都结束了，山崩楼塌，又会有新的开始。”银还是平静地叙说，好像从他口里说出来的都会变成结果。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们这些狗，总有一天会反咬主人一口。”侠陵的眼睛突然变成了紫色，他愤怒且不甘，一拳砸在桌子上，地面随即出现一个大坑，周围几十米都被掀平，刚刚在这里的一切都消失了，除了站在他十步之隔的银。

“但只要这一口是致命的，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人也会丢掉一切，变得跟狗没什么两样。”银的周身出现一个白色光团，抵挡了侠陵发泄的怒火。他还是那副语气，好像没什么能让他触动。

天已经黑得很彻底，没有月亮，只有两种颜色的光在对峙，一边是银白的光团，一边是两束紫色的瞳光，风渐起，好像有两股无形的力量在碰撞，狂风开始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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