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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悔不当初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胡庸龟缩在角落里,原来白胖圆润的脸彻底的塌陷了下去,仅是半个多月的时间,这风光一时的礼部尚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了,像一个破败不堪的人偶,随时可能会散架。
“胡大人。”谢志坐在了牢房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眼里百味杂陈。
胡庸睁大眼睛,分辨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来人,“是谢志啊,你别叫我胡大人了,我哪还是什么大人,现在身陷囹圄,离死也不远了。”
“胡大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谢志看着眼前的人,当年他们同年入朝为官,都曾有过一腔热血,只不过经年日久,有的人腔子里的血凝固了,结冰了,甚至腐坏了,而有的人依然是滚烫的。
“谢志啊,我这不是不知道今日么,我要是知道,哪还有什么当初啊。”胡庸眯缝着眼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胡大人,我陪你喝一杯吧,这里有些酒菜,你吃一点,就当我为你送行了。”谢志蹲下身子,将酒菜摆在地牢门口。
“皇上的处置诏书下来了吗?皇上会饶了我的,对不对?对不对?”胡庸忽然慌乱起来,摇着地牢的栏杆激动不已。
谢志低下头去,好久才抬起头来,低声道:“吏部尚书刘海达流放岭南,淮王守陵三年,而你。”谢志停住话头,目不转睛的看着胡庸。胡庸也看着他,看了好久终于哭嚎着说:“皇上要杀我,要杀我!我要掉脑袋对吗?我要被砍头对吗?”
“不。”谢志冷冷的看着他,沉声道:“你不是被砍头,你是要被腰斩。”
谢志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猛地砸在了胡庸的心头上。他瘫在了地上,连嚎叫的力气也没有了。“你说什么?腰斩,腰斩,不可能,圣祖之后再未用过重典,为何?这是为何?”
“胡大人,您熟读圣贤书,可曾忘了盛世恤刑,乱世重典,而我们大梁正是盛世前的破晓时分,黎明极夜,最适合重典治之,这样才能顺利冲破至暗。您身为一部之首,贪戾废法,营私舞弊,残害百姓,您觉得皇上会放过你吗?”
“那淮王呢?都是淮王,都是他!这么多年都是淮王蛊惑我!如果不是淮王,我有几个胆子敢科举舞弊,我杀死一个不守妇道的小妾怎么了?死在淮王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为什么他只要给圣祖守陵就完了,而我却要被腰斩,腰斩啊!”胡庸嘶吼着,像是一条毒蛇,愤怒、绝望。
谢志悲哀的看着他,心中的怜悯也被他的愚蠢一点点打散了。他心里也低吼着,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因为淮王姓凤,因为这整个大梁都姓凤,因为淮王的父亲是先皇圣祖,因为淮王的母亲是王太妃,更因为皇上需要淮王这把剑来克制魏王那把刀,而你胡庸又有什么?又算什么?除了贫贱的出身,和胸中那点残墨,你什么都没有,是黄恩浩荡让你官拜尚书,可是却从你家中抄出足足两千多万两,你可知大梁一年的赋税都没有一千万两!
“胡大人,我知道你委屈,胸中愤懑,可是这就是你的结局。也许这就是命,你就认命吧。”谢志温言安抚。
“我的命!哈哈哈,我的命,我凭什么认命?我胡庸从一无所有到官拜尚书,我凭什么认命?”胡庸费尽全力拍打着牢房门。
“我给你带了纸笔,如果你不认命,不放就把你知道的都写下来吧。虽然不能改变你的结局,但至少可以让你不那么委屈,可以让这个世间给我们这些贫苦出身,毫无依傍的官员一点点公平。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我们同是贫贱出身,比不得什么世家大族,我深知你的愤懑。如果有一天淮王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会去你坟前焚香告慰。”谢志轻柔舒缓的说着,将纸笔递给胡庸。
胡庸颤巍巍的接过来,忽然嚎啕大哭,一张老脸上沟沟壑壑的填满泪水。谢志没有听他哭下去,略带颓败的站了起来,在胡庸哀绝的痛哭声中离开了这间阴暗的牢房,他似乎也忽然老迈很多。
刑部尚书张孝正退朝回家了,虽然他了解了魏王的意思,可是胸中依然愤懑不已。平衡朝堂,平衡朝堂就可以罔顾律法吗?张孝正忍不住拍了桌子,拍完就看到许致远正站在门口。
许致远被张孝正找到后,一直协助审查大荔县的圈地人命案。两人在多日的相处中,越来越欣赏彼此,都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所以,许致远这几日都叨扰在张府中。
“张大人,是淮王的案子不顺利吗?”许致远目不转睛的盯着张孝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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