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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萧萧木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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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一夜担忧随着天明落幕，一个女人叩开了李家大门。

她披着一件黑披风，里面通身素白，似是在戴孝。

“你是？”舒和看着站在门前这个一脸静肃的女子，不自觉让开了道路。

甄佳月迈进李家院里，披风微起，黑白分明，悲中透出让人不可不敢轻视的英气。

她看着舒和问：“你是李舒和？”虽是问句，却带了七分肯定。

“除了棺材铺，城里就你一个木匠。”

舒和点头，心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他将城里诸多木匠铺都挤得几无生意，以前却从不知收敛，也没觉得自己有错，这次从木器会回来，才知“相争”二字。

当你活计做到火候，不争也是争，就如炉火，路过便会烤人，可是……舒和他不想让这炉火冷下去。

“我要十六副棺材。”她看着舒和，开口要求。

“我不做棺材。”舒和一口回绝。

舒和看着她素白脸颊，心里微微晃悠，问句就要脱口而出，终是忍住。

“你是手艺最好的人，不该为死去的英灵做一口棺材吗？”

舒和不明白她的话，却也听出了这话里的分量。

“我们李家不做棺材。”

李明信站在屋门口替舒和回答了这个问题，并补充一句，“无论是给谁。”一语将后续斩断，让来人再难开口，生意生意，不做也是情理之中。

她转身，眼里含泪看着李明信道：“李师傅，革命者的血流了一地，这其中总有一滴是为你而流。”

舒和的心一下被击缩，“革命者，革命者，革命者！”

舒和转身冲师父跪了下来，李明信并未心软，摆手招呼华英送客。

甄佳月站在门外看着门里的舒和，两人对望，黑漆木门缓慢合上。

华英看着这女孩儿，回头看看舒和，停住了手上动作。

“师娘……”舒和走过来，看着站在门外的披风女子道，“你走吧。”

十七

院子里响起叩门声，李舒和开门一看又是她，退一步就要关门。

一连十六天，甄佳月天天在此时敲门，而李舒和一对上她面容，便将门关上。

甄佳月上前一步，伸手挡在两扇门中间。

李舒和看着她这只纤手，松开了门。

“你不记得我了？”甄佳月拿出一块白布在自己身前展开。

半幅残图再现，彻底乱了舒和心绪。

“成王府，一条街，两道墙。”甄佳月淡淡开口，回忆扯上两人心头。

那年成王府，他蹲在小亭里画了半幅图，被人喝住慌忙站起来，图纸被风卷落入水。

舒和站在栏杆前呆呆地看，图纸慢慢湿了，未等它沉下去，自己就被师父拉走了。

她见舒和似是回忆起来了，伸手掏出怀前银锁，冲舒和摇摇“当啷当啷”的声响。

银锁轻响，揭开了舒和心底封存的白布，这个念了十几年的念头突然被点破，白布之下的灌口突然被掀开，流出一恍岁月。

舒和开口称呼她：“格格。”

老王爷被刘帅查出私通革命党，成王府血染门楣，只剩一个月格格。可她竟风雨支撑，一人弱肩担起了飘摇欲倒的百年王府。

甄佳月点头，她内心巨大悲痛之下，终于找到一个出口，眼泪轻流微落，脸上仍是静肃平静，悲痛沉于哀默，投入舒和滚动的心流。

他点点头，终是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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