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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百年春秋（第3页）
“看大王在帐中和衣睡稳，我只得出账外且散愁情。轻移步走上前中庭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适听得众兵丁闲谈议论，口声声露出了离散之情。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忧闷舞婆娑。赢秦无道把山河破，英雄四路起干戈，宽心饮酒宝帐坐。待听军情报如何。”
她唱着唱着就站起来乱舞一阵，摇摇晃晃跌坐在地，口中喃喃：“我也会唱虞姬。”
范航推锄离来看司师父，一进门就见司南雪前辈正站在院子里仰头往上看，锄离和范航也顺着老人家目光抬头，房顶上竟站着一个人。
“师姐。”锄离心惊地楠楠一句。
范航往前走几步扶住司师父，抬头琢磨，这么高怎么扶下来？
家穗站在房顶上且舞且唱，虽听不出她唱的是什么，却能从她脸上看出她在戏里。
“家穗，穗儿”。司师父仰头喊她，手捂胸口声音发虚发颤，司师父吓得眼睛不敢稍眨一下。
锄离抬手遮住阳光，眯起眼睛往上看站在房顶上的家穗。
家穗突然抬脚，吓得锄离心一抖脱口喊了一声“师姐”。
家穗愣愣地往下看，眼光落到锄离身上，她痴痴地笑，口中喃喃：“绿珠。”，又从房檐边退了回去，底下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司师父对锄离说：“你......家穗这阵子疯病更厉害了，许是春天犯病严重些吧，这阵子已认不出人了。她整日胡乱唱戏，唱着唱着就顺那边往墙上爬，再从墙上踩梯子往房顶上爬。这几天我把梯子收了，也不知道她怎么爬上去的。”
锄离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师父说话，等司师父说完锄离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她手扣在轮椅边上扣得指甲掀起来流出血，这才感到心底一疼，抬头看范航。
范航瞥到锄离流血的指甲，忙上前蹲下身子抬手盖上她手。
范航手上暗暗用力，将锄离手指从轮椅边上拿下来攥在自己手里，他快得就像是轻抚了锄离手一下，并未让司师父看出一点破绽。
锄离这才彻底回过神来，头顶上是家穗的唱腔，家穗一直站在房顶上唱，锄离一下头皮发麻，俯身倒在范航怀前。
范航忙起身跟司师父告别，边推轮椅边回头对司师父说：“留步，师父我们这就走了，家里还有些事。”
司师父留步在院内，看范航推锄离出去，眼里落泪，心揪在一起。手心手背，哪个不是肉？
范航知道司师父不容易，三个徒弟，一走一疯一伤，可她当初那么做......
一想到这事范航还是无法释然，他只能什么也不说，礼貌客气而已。
范航猜想“锄离心里的结，或许这一生都无法解开”。
范航推锄离到院门口时，锄离忽回头往房上看，正看到在房顶上甩袖子的家穗。
锄离身子突然哆嗦起来，头俯下去紧紧砸进膝盖，锄离感到自己头皮一阵阵发麻，伸手在空中乱抓，忽抓上一只手。
范航反手一盖轻轻攥住锄离双手，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别怕，我在我在。”
范航说着就将锄离推出了院子，刚出院门锄离就倚在范航手臂上哭出声来。
她哭着问范航：“我该怨谁？我该怨谁？师父怎么办？师姐走了，她也疯了，我又站不起来，我们司门就绝了，没人唱了。”
锄离倚着范航胳膊，她从没有这么颓丧过，恨不能现在就死去，那就什么事也不用想了。
她想到那天警察来问话时的场景，师父就在自己面前徐徐改口，说这是舞台意外，并没有什么可调查的，说完看向坐在床上已经双腿粉碎的自己。
锄离对上师父平淡的眼神，一下冷了心，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让这件事沉入大海，变成师徒两人之间深深的隔阂，当晚她就搬出了师父家。
几天后锄离就和范航草草办了酒席，领证结婚。锄离一直没有回来看司南雪，一句话也未捎回来。
她心上有一道口子，深深的恨意就像蚜虫，在口子上爬进爬出，时刻噬咬着她这道伤口，使得伤口皮肉外翻，难以愈合。
每每双腿疼痛，这道口子就裂开一些，越裂越大。
锄离一想到师父就哭就怨，她想不明白，她想站起来质问师父，“为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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