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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石崖峭壁,一路往下,又过了三道仙障,终于到了平缓些的阔地,心中松了口气,她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转过身来,再次递出一小瓶子,与她道,“就在此处喝了遗忆水吧,我会把你送出南荒。”
一瓶遗忆水,要她忘却的,不仅是南荒之劫,还有他这个人。
“无痕大师,真的要我喝吗?”
她瞥过他手中的瓶子,隔了一层面纱,直望向他,相别之后,载过八千,那一行僧,让她魂牵梦绕,终于相见,他难道不认得她吗?
“河畔青鱼,与你同行妖城,大师难道认不得我了?可你的声音,我从来都记得。”
一句“记得”,叫他刹那微颤了手,她是他命中唯一尘劫,如何不认得她?只可惜她非小小青鱼,而是青龙皇胄,两族血仇……他如何能认她?况且,她已做玄武王后,当年情愫今日诉,又有何意义?
当他看着她蹙下眉时,语气里已无喜无怒,“我非你口中之人。”
“那你放我做什么?让我被他们关着好了,要杀要剐,干你何事!”她听不得他的否认,留下泪指出他的不忍,“神族之人下凡渡劫,是常有的事,我不是不懂。”
他慢慢垂了手去,隐约见了她的眼泪滑落,千算万算,算不到她竟能认出他来,而且如此笃定不疑。
“与你分别十年后,我欲回祖洲,去往你修行庙中,想再看看你,却得知你圆寂了。几千年了,我一直在凡间兜兜转转,等你转世,可这么久了,一直等不到,原来你本就不是凡人……”
“靖娴公主!”
他忽然抓过她的手高了几分嗓音开口,喝止她的絮絮之言,就算她不明白,可他清楚得很,压下声音,“我是朱雀族之人,两族恩怨,你不明白吗?”
“可是我,我……”
记忆里,他从未凶过她,永远都是那么平和,僧行如水无波,何来怒气?
她终于哭颤起身子摇头,看着他拽着自己的手,泣不成声。
心底隐隐痛着,如果可以,他也想替她擦干眼泪,也想要牵着她的手一路同行,可上天不怜……不,上天许是怜悯他的,所以让他在尘劫之中未陷其深,今时今日,劫已渡,他更不能。
“就是他!”
蒙蒙雾外,寒轩领人即刻围了上来,困锁四周,侍卫从旁一声呼喊,直指世离,“玄武王,就是这朱雀族的人在凡间挟持了王后娘娘!”
寒轩看他拽着靖娴的手,尚在迟疑之中,未发话,已拔了剑领亲随冲上去。剑齿相博,眼前霎时冰刀血刃,世离虽似拿靖娴为人质,却将她挡在身后,让她免受池鱼之殃,连启蛰在旁都瞧得真切,他在护她。
方才在赶来的路上,寒轩已透过水镜寻了南荒各处,待寻得她时,恰巧听了他们二人的对话,靖娴公主两千年拒婚,原是心中有情。那寒轩听了,不知是何滋味。
“玄武王,住手!快住手!”
眼见着世离被逼得越来越没有退路,靖娴一下挡过,堵在他们二人中间,臂上瞬间被划开一道血口子。
剑上鲜血滴流,寒轩一下停了手,退开了步子,听她颤微开口,“玄武王,放他回去吧,他今日也是要放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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