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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朝间司（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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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时，城北巡营。

距离靳虎的死又过去了一天，李厚原经历了内心非常焦虑的一天，虽然只是批改了几份公文，却显得异常疲惫，他看着公文上整齐的蝇头小楷，就像一只只苍蝇在他耳边嗡嗡地叫。城门上靳虎的头颅早已被屠尔默在第一时间取走，屠尔默如此密而不宣的行事，让他愈加难以决定，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行事。

虽然从官秩等级上，屠尔默并不及李厚原高，但是由于滨启的军权全部掌握在屠尔默手中。屠尔默原是于龙手下的右参将，也是武阳郡的名门望族，李厚原自然也要对他马首是瞻。

“老爷，军营里递来了一张帖子。”一位仆役在门前低着头。

“呈上来。”李厚原说。

“诺。”

李厚原打开帖子，神色异然——屠尔默竟然邀他中午去府中喝酒，“或许马上就有谜底了吧。”李厚原心想。

街上依旧人烟稀少，不过相比前几日，太阳的出现，让城中有了不少生气，卖国贼靳虎死去的消息也让城中居民兴奋了一把，有议事的民众还在眉飞色舞地讲着那晚雨夜发生打斗。

李厚原匆匆赶到营中，营房的正堂上，两个体型魁梧，身着铁黑色甲胄的将领正在把酒颜欢。李厚原进入正堂，恭恭敬敬地拱手揖，“滨启县丞李厚原，参见屠将军。”

正座上，“李大人，不必客气，来一起喝酒。”屠尔默脸上喜笑颜开，这是李厚原平时很少见到的，虽然平常屠尔默对他和孟冲都保持着官场的礼仪。但自瀚泽“文武分治”以来，这位被压抑了太久的西辽右参军，大多数时候，都是满脸阴鸷，让人心生恐惧。

再加上靳虎之死，屠尔默能笑出来，都让人难以想象。

“想必这位，就是西辽朝间司司爷，屠统领的胞弟屠司爷。李厚原久仰大名。”李厚原继续低头揖。官帽上的翎翼随着身体稍微颤抖。

这个世上的人都知道，西辽朝间司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它不仅负责整个西辽所有大案要案查处，还兼了西辽的间谍工，它独立于西辽中书省之外，只听信于圣驾。

“李大人不必多礼，落坐吧，快尝尝我从西辽颜西郡带来的牦牛肉。”相比屠尔默，屠尔勒的身形略显单薄，除了着装上相似之外，他们虽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在长相上有着天壤之别，屠尔勒脸庞俊朗，年方二十五，眼神中透着一丝鬼魅，却不显得猥琐，那是一张会让女人欢欣，同时也让男人羡慕的脸庞。屠尔勒的父亲是西辽人，母亲却是中庆莲都人，所以他长着一张与众不同的脸庞，那张脸是人间极少数的存在，那是一种南夏的优雅浪漫与西辽的桀骜洒脱的结合体，南夏的少女看到，无不为之侧目，李厚原每一次看到，也惊为天人。

李厚原在偏座坐下，脸色凝重，这勒虎前脚刚死，屠尔勒就到了，看来，滨启已经处于风口浪尖了。“屠司爷驾临滨启，本来该由小人接风洗尘，没能接待好颜西侯，是小的错，先自罚三杯。”李厚原端起酒杯连喝三杯。

“李大人，爽快！”屠尔勒端起酒杯大声喝道，“我敬李大人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李厚原虽然年近半百，但喝酒绝不在话下，李厚原亦一饮而尽。靠着这酒劲，李厚原鼓起勇气，说：“屠将军，靳大人的死，未能尽属下之职，吾倍感愧疚。”

屠尔默看上去并不在意靳虎的死，反而自己先打破了短时的沉默，“李大人，今天贤弟来了，我高兴，咱们啊，就别说那些丧气的事情。”

这样的反应让李厚原始料未及，按照西辽律令，军方的人死在滨启，对于在滨启独掌军权的屠尔默来说，难辞其咎，他也必然要接受西辽靖察司的调查，而靳虎早在靖察司树敌无树，他的那些政敌肯定会借题发挥，在箫军面前参他一本，下个月屠尔默的西辽靖察司之行，可谓凶多吉少，所以李厚原心想，“屠尔默不悲反喜，难道他已经把这件事情当成破罐破摔，现在及时行乐？”

“李大人，县尉府孟大人今天不当差吗？”屠尔勒突然问道。

“回颜西侯，他当差途中突感不适，稍适片刻就会过来。”李厚原答道。

“听说孟大人是莲都真武门人？可是名门正派啊。”屠尔勒插到，“真武门当年以万岳朝宗的心法名扬天下，掌门人浮空道长在太极拳的基础上开创了真武剑派，以阴为守，以阳为攻，攻守结合，让人分不清何时是守招，何时是杀招。我们西辽武学讲究刚猛冒进，论力量与威猛，这个世上无出其二，可偏偏碰上了真武门，再大的力，感觉在真武剑面前都没法使出。再加上万岳朝宗的心法……我以前跟浮空门下五子之一秦山子交过手，我们缠斗了快一个时辰，我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而他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握着手的剑都没抖一下。”

“都是些三脚猫功夫，几个道士，整天讲些阴阴阳阳，道法天地，故弄玄虚。最后不也是被人发现了破绽，惨遭灭门，要说这功夫啊，西辽武阳贪狼诀，颜西疾影刀，才是现在武学上成啊！”李厚原说。

“哈哈哈，李大人，我再敬你！”屠尔勒再次举起杯子，“我也敬你！”屠尔默也举起了杯子陪。

李厚原端起杯子再次一饮而尽。屠尔默放下杯子后，侧头面向李厚原说：“这次内弟刚刚到任，就给我们带来了一件厚礼。”

屠尔勒比屠尔默小十岁，虽然没有征战经历，却因为在朝间司的出色表现，不仅成了朝间司的首领，而且还被封了颜西侯，成为颜西郡历史上最年轻公侯。而至于屠尔勒到底做出了什么样的大事，就连哥哥屠尔默也不知道。不过眼前这个弟弟，确实是个西辽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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