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利策与赫斯特最新章节_第三十五章我们无信仰者第2页_普利策与赫斯特免费阅读_赫尔曼·沃克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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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我们无信仰者（第2页）

“现在谈谈我们的困惑。我们——无信仰者必须要正视近代历史中一系列瞩目的事件和机会，就是这些事件和机会导致了犹太人奇迹般的回归。这一点上，我愿意承认：几乎像是在上帝的意愿安排下进行的一样，这是一个基本上就不可能的历史反常现象，从一个自然主义者的思维看，就像是死了又活过来似的。我来简略地勾画一下这个‘一系列’，然后再接着进行。”

“一个必须，当然，从拿破仑开始。”

巨大的会堂内又响起一阵窸窣声，有点儿像是集体发出一声叹息，好像是听众们意识到必须要经历好长一段时间才能等到自助餐而叹息似的。不过约西·尼灿倒是被罗伊这种“和善的放肆”给迷住了，他一步一步地描述犹太复国主义非凡的起源，每一步他都反对上帝在其中有任何关系。罗伊总的主题就是，世界上的主要强国都丝毫没有任何意愿来增进犹太人的利益，事实上有时候还带着相反的目的，而恰恰就是这些强国推动了最不可能的历史进程——建立以色列。

他详细而又飞快地论述了每个强国，他说他从法国开始，是因为拿破仑在埃及和叙利亚的战斗中开启了中东地区的现代文明，并且他的武装部队所传播的法国大革命倡导的自由平等的思想也解放了欧洲的犹太人。当罗伊谈到俄国时，他飞快的讲演开始变得慷慨激昂。他说，他是来自俄国犹太人社区的，一八八一年的大屠杀是一个家族的记忆。俄国人让好几百万俄裔犹太人确信，在沙皇统治下他们是没有前途的，于是他们便加入了社会主义者地下组织，或者是逃到美国，像他们自己的父母亲那样，也有的逃到了巴勒斯坦。真正起始阶段的犹太复国主义是在俄国街头反犹恶棍的碰撞下擦出火花的。赫茨尔和相关思想体系是后来才出现的。

关于英国那一段也相当激烈。在以色列的建立中，英国的角色是最接近于上帝之手显露的类型，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以英国文化的形式，詹姆士国王钦定版《圣经》印出那么鲜明的一幅反映犹太人最终回到巴勒斯坦的远景，以至于奥德·温盖特将军冒着毁掉自己职业生涯的风险去训练犹太移民，教他们在夜里与阿拉伯袭击者对抗，后来那群人成了帕尔马赫突击队。1917年的《贝尔福宣言》是犹太复国主义全部的法律依据，也是以色列的法律依据，完全可以称之为一个奇迹；但实际上英国人只是在德国人前面做了那么个宣言，为的是在一战中让美国犹太人站到他们这一边。他讲了很多关于帕默斯顿勋爵、乔治·艾略特、温斯顿·丘吉尔等名人的事情，而那些事情堂吉诃德竟然压根儿都没听说过。

谈到美国和德国时，罗伊的口气变得唐突生硬而又兴味索然，笔记本飞快地在他手下翻过。他指出，一九二四年的美国移民法砰的一声关上了自由女神的“金色大门”，促使准备移民的欧洲犹太人考虑到巴勒斯坦；而“德国大屠杀”使得一段时期以来全世界都对犹太人报以关切，最终导致了联合国分割投票和犹太国家的建立。

他从托架上拿起麦克风，把笔记本丢在后面，拖着线径直走到华丽的藏经柜前，大声说道：“啊，但是阿拉伯国家，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无信仰者怎么会解释阿拉伯国家对犹太复国主义的促进作用呢？他们表现出的兴趣比其他所有国家加起来还要多，比犹太人本身表现得还要有兴趣，是阿拉伯国家创造了以色列。”

在他偶尔喘气停顿的间歇，听众中间响起低语声，他似乎很欢迎这样的声音。“很荒谬？有悖常理？自相矛盾？但是，我的朋友们，只管想想下面这句话，然后把它牢记在脑子里，乔治·萧伯纳说过的一句话：

‘我最好的朋友就是我最危险的敌人，那个让我达到标准的人。’

“犹太人的战争艺术自从罗马人击溃巴尔·科赫巴

之后就忘掉了，但犹太人又一次学会了它，除了阿拉伯人迫使他们学会，还能有谁这么做呢？是谁在贫瘠的圣地和废墟中强迫第一波移民奋争、抗争，从而唤醒了犹太人沉睡的约书亚勇士基因呢？

“亲爱的朋友们，英国人早期的提议是给了阿拉伯人巴勒斯坦控制权的，并且终止了犹太人移民，使得如今的以色列成了一个不可能的梦想，可是阿拉伯人怎么就理智地给拒绝了呢？联合国的分割决议本来是判给他们一个巴勒斯坦国的，他们怎么就拒绝了呢？

“而相反地，他们做了些什么呢？他们在五条战线上同时入侵新生的以色列，给了犹太人一个简单的机会，让他们在保卫自己的同时，还占有了足够的土地，从而让他们的边境线得以维持下去。一九六七年，他们又威胁要进行第二次大屠杀，结果引发了‘六日战争’。全世界尽管不情愿，但不得不钦佩以色列的那场大胜仗，同时他们还把几乎全世界的犹太人都打造成了犹太复国主义者。

“另外，到了今天，以色列吸引着全世界的同情。”

罗伊嘴里涌出的词语变幻斑斓，尽管堂吉诃德集中精力地听，但是接下来的东西他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罗伊飞快地贯穿了维柯的学说——“反思的野蛮”，当他讲到伊斯兰文明时，他明显大加赞叹，他说在其中看到了阿拉伯人与犹太人之间未来和平的坚稳基石。“和摩西时代的埃及一样，”最后，罗伊在这个主题上总结道，“伊斯兰世界是一个排斥、抑制犹太民族的大熔炉，犹太民族将在其中锻造熔炼，又是一个两千年的生存奋争。”

他走回到讲台前，把麦克风放回架子上，面带温和笑容地环视宽阔会堂中的一张张脸。“我讲得太长了吗？我只是在尽我最大的努力，你们的拉比分配给我的时间是四十分钟之内——”一阵笑声响遍整个会堂。“不好意思，我习惯课堂的铃声来打断我了——我说，我在尽我最大努力来提示，对我们——无信仰者而言，是完全自然的原因把犹太人推回到历史中去的。各种有帮助的事件与巧合，我可以数出很多来，它们都是非常非常不平常的，这我承认。但是最后，所有不平常中最不平常的，是被驱散的渺小的犹太民众的毅力，是本已到达了灭绝边缘，却又挨过比自己大得多的力量活了过来、最终第三次创建犹太国的犹太民众的毅力。今天，面对核武器或环境的灭绝，所有人类都需要那样的毅力才能生存下来。在这层意义上，就算不从神圣的意义上来说，犹太人也许也可以被称为‘外邦人的光’。

“你们中的有信仰者，把以色列的复活解释为超自然现象，对于这些人，我只能说，就此我结束并告辞，我只能说，你们‘算是’有充足的论据吧。塔玛拉·卡兹曼，我祝福你的十三岁成人礼。”

“饼干”摔下来了

“嗯，就会堂讲座而言挺不错的。”在随后卡兹曼的宴会上，弗里曼回答坐在他旁边的赫利·乔纳斯的提问时评论道。赫利·乔纳斯是《洛杉矶时报》社会专栏作家。卡兹曼家的餐厅富丽堂皇，天花板和大教堂里的那种没什么区别，从落地大玻璃窗望出去，能看见远处洛杉矶的灯火。大厅里面摆了四张桌子，每张十个人。每张桌子上一个名流，第一张桌子坐着马克思·罗伊，耶尔·尼灿，卡兹曼和他那个过十三岁成人礼的女儿，还有梅丽尔·斯特里普。弗里曼坐在堂吉诃德对面，他带着一种厌烦的眼神扫了一眼那边，说道：“总体来说，有一点儿太夸张。还有，鉴于犹太人今日蹩脚的形象，他最后结尾说犹太人是‘外邦人的光’，那实在太可笑了。”

赫利·乔纳斯神情尴尬地指着堂吉诃德说：“弗里曼，这位是以色列陆军的尼灿将军。”

“不好意思，将军，你乔装得太好了。没有冒犯的意思。”弗里曼冷冷地说。

约西说：“没关系。我也是你的影迷，先生，你所有的电影我全都喜欢。不过请跟我再说说我们蹩脚的形象。我很感兴趣。”

“这不是一个讨论的话题吧？”

“为什么不是呢？你的评论很直率，我很想了解一下你的意思，大部分以色列人也许都会同意你的观点。”

“将军，你来这里是募集资金的吗？”

舍瓦·李维斯声音疲倦地说：“尼灿将军正和我一起研究共同感兴趣的事项。你就告诉他你是怎么想的吧。他可以讨论这个的。”

“我相信他可以讨论了。”弗里曼转向约西，“你知道一首童谣叫《矮胖人》吧？”

约西说：“当然知道。‘矮胖人’重重地摔了下来，然后就再也不能复原了。这是个谜语，答案是一只蛋。”

弗里曼说：“就是这样，以色列就是‘矮胖人’，将军。你们重重地摔了下来，然后你们再也无法复原了，你们的形象已经消失了，彻底破碎了。以色列现在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某种几乎完全失败的犹太版阿尔巴尼亚，靠着美国的空运才救了你们，但你们还要阻挠美国人在中东地区实现和平的努力。”

约西问：“你相信那是真的吗？还是你在讨论概念？”

“主要是讨论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