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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情痴（第2页）

洛南这里漫无边际地走着，见雪地上脚印狼藉，显然走过的人不少，转念一想，这条路是连接长信宫，嘉德宫和碧霄宫的大路，再冷的天，这里也不会荒凉冷落，宫里的人情冷暖，不亦是如此么？

他想到心底那一痕难以割舍的浅碧影子，若是被逐出宫，想必在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不知她家里人会不会因此便给她草草许个人家，嫁了她，想到这里，洛南突然一阵莫名的恐惧，他极力屏除这种让他觉得天地变色的想法。

他心里断断续续地诵着几句诗词：似曾相识只孤檠，情在不能醒……乍闻风定又钟声，薄福荐倾城……

洛南想起他的皇兄，觉得皇兄真是不知惜福，绾云姐姐那样的好女子，他却不知珍惜。若是此时他的心上人可以在长秋宫中，他便是拼却一切，也要给她名份，光明正大的与她在一起的。

洛南一忽儿恐，一忽儿忧，一忽儿不忿，一忽儿伤心，不知不觉已看见了御园门口黑漆嵌蚌的匾额。此处却是冷冷清清，紧邻御园只有一座麟趾宫，住着一位久已失宠的柏婕妤和一位刚刚失子失宠的董丽仪，洛南见这雪几乎是完整的一块，似一方上好的汉白玉，又细细瞧去，这时才发现雪地上其实曾经有一溜足印，只是踏过之后，被积雪覆盖，已是极浅。那足印纤瘦，显然是个女子，洛南心头不知怎的，忽而一热，觉得这一双足印便是那位小宫女留下的，他突然痴痴地盯着雪地上浅浅的印痕，一步一步地，踩着那印痕走起来。洛南眼中迷蒙，朦胧间似乎那小宫女便在不远处。

荣宝见主子到了御园却过门不入，反而向旁边的岔路上走，生怕出了闪失，忙一把拉住他，劝道：“方才周姑姑已经嘱咐过了，只可在疏影塘周匝玩，主子若想去别处，还是等改日天好了，奴才再陪您去吧！”

洛南幽深绵长的遐想被荣宝的话打断，方才飘飘欲仙的身子又落到了实处，才想到自己也真真好笑，那个小宫女已不在宫中，这足印怎会是她的呢，可不是疯了！

结绿从柏婕妤处离开，一壁踏着厚厚的积雪，赶回浣霞殿，一壁想着方才与柏婕妤谈论的事……

柏婕妤如一片纸人般，软软地倚在榻上，裹在身上的织锦缂丝棉被，显得格外宽大，这棉被是结绿特地为她送来的份例，还有一个包袱，包着一些吃穿的零碎之物，三十两银子，并两篓木炭，送给她们过年用的。

缡儿等伺候柏婕妤的宫人自是喜之不尽，连一向冷淡的柏婕妤，也难得地露出笑脸。其实这里大多都是结绿从婶婶送进宫里来的银钱里，俭省下来的，并非柏婕妤的份例。

柏婕妤慢慢地喝着缡儿为她做的芝麻酪，说道：“前几日你受委屈了，知道陷害你的人是谁了吗？”

结绿想起灵筠，仍是一阵心痛，只淡淡点头，便转了话头，道：“小主的身子还好吧！”ァ78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柏婕妤带着感激之意，笑道：“多亏你请的那个医女，医术倒还不错，比太医院那几个没用的太医还强！”

结绿也欣慰道：“采蘅的医术在医女里头也是极好的，小主若觉得管用，往后只管召她来便是了，她与奴婢的交情甚好！”

柏婕妤略微动了动眼皮，笑道：“你这丫头够机灵，连医女都成了你的臂膀，做得对！要想在这宫里混下去，太医院没个体己人，是不行的！”

结绿虽然早就知道，仍然恭恭敬敬地应道：“奴婢受教！”

柏婕妤秀目轻挑，道：“不必这样谦逊，你早就‘青出于蓝’了！静贵嫔得宠的事，只怕也是你的手笔吧！”

结绿吓了一跳，帮静贵嫔的事，只有她和贵嫔、抱素三人知道，柏婕妤怎会如此神通广大，足不出麟趾宫，已经得了消息？

柏婕妤见结绿面上掠过一抹惊异，眼角含着一丝冷意，笑道：“听说皇上对静贵嫔一见销魂，这十几年来，除了宸妃，谁有这等本事？也是机缘巧合，那日我觉得身上略好些，便叫缡儿扶我去御园走走，谁想在落香楼下就遇着她了，那妆容，既非浓艳的酒晕妆，亦非浅绯的桃花妆，只是她远远走来，给我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虽不十分相像，鸳帐烛影之中，想必可以乱真了。”

结绿早知柏婕妤虽然久病，心思却巧捷万端，似是把丧失的体力，尽数变作了心机智慧，而她亦知柏婕妤并非胸襟旷达之人，结绿不欲再让她想到静贵嫔的盛宠进而顾影自怜，便转个话头，一壁拿起铜舀，向白瓷盏里添着芝麻酪，一壁笑道：“我有件疑难事，想请小主替我参详参详，因我素知小主虽体弱，却智计无双，若小主不肯为奴婢费这个心思，我也不敢说什么了！”

柏婕妤听结绿夸赞她，心中到底是有几分得意的，因笑道：“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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