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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1页）

范宝华端着杯子碰了脸，待喝不喝地想了一想，因微笑道：&ldo;我自己当然能找得着人，可是你知道我吃过小袁一个大亏，一回蛇咬了脚，二次见到烂绳子我都害怕的。所以我希望朋友能给我找着一位我控制得住的新夫人。&rdo;陶太太坐在旁边插嘴道：&ldo;这就难说了。人家介绍人，只能介绍到彼此认识，至于是不是可以合作，介绍人就没有把握。要说控制得住控制不住，那更不是介绍人所能决定的。&rdo;

范宝华点点头道：&ldo;大嫂子，这话说的是。我的意思，也不是说以后的事。只要你给我介绍这么一个人，是我认为中意的，那我就有法控制了。这种人，也许我已经有了。只是找人打打边鼓而已。&rdo;说着，端起酒杯子来抿口酒，不住地微笑。陶伯笙夫妇听他说的话，颠三倒四，前后很不相合，也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也只是相视微笑着，没有加以可否。

范宝华继续着又抿了两口酒，默然着有三四分钟，似乎有点省悟，这就笑道：&ldo;我大概有点儿酒意，三杯下肚，无所不谈，我把我到这里的原意都忘记了，让我想想看，我有什么事。&rdo;说着，放下杯筷，将手扶着额头，将手指头轻轻地在额角上拍着。他忽然手一拍桌子，笑道：&ldo;哦！我想起来了。明天我恐怕要在外面跑一天。你和老李若有什么事和我商量的话，不必去找我，我家里那位吴嫂有点傻里傻气，恐怕是招待不周。&rdo;陶伯笙笑道：&ldo;她很好哇，我初次到你家里去，我看到她那样穿得干干净净的。我真疑心你又娶了一位太太了。&rdo;

第五回两个跑腿的（2）

范宝华哈哈大笑道：&ldo;骂人骂人，你骂苦了我了。&rdo;说着，也就站起身来，向陶太太点点头道：&ldo;把我的帽子拿来吧。&rdo;陶太太见他说走就走，来意不明，去意也不明。因起身道：&ldo;范先生，我们家有很好的普洱茶，熬一壶你喝喝再走吧。&rdo;范宝华摇摇头笑道：&ldo;我一肚子心事，我得回家去静静地休息一下了。&rdo;陶伯笙看他那神气，倒也是有些醉意，便在墙钉子上取下了帽子，双手交给他，笑道：&ldo;我给你去叫好一部车子吧。&rdo;范宝华接过帽子在头上盖了一下，却又立刻取下来，笑着摇摇帽子道：&ldo;不用，你以为我真醉了？醉是醉了，醉的不是酒。哈哈，改天再会吧。我心里有点乱。&rdo;说着，戴了帽子走了。陶伯笙跟着后面，送到马路上，他走了几步，突然回身走过来，站在面前，低声笑道：&ldo;我告诉你一件事。&rdo;陶伯笙也低声道：&ldo;什么事？&rdo;范宝华站着默然了一会，笑道：&ldo;没事没事。&rdo;一扭身子又走了。

陶伯笙真也有点莫名其妙，手摸着头走回屋子去。陶太太已把桌子收拾干净，舀了一盆热水放在桌上，因向他道：&ldo;洗把脸吧。这范先生今天晚上来到我家，是什么意思，是光为了同你喝酒吗？&rdo;陶先生洗着脸道：&ldo;谁知道，吃了个醉脸油嘴，手巾也不擦一把，就言语颠三倒四的走了。&rdo;

陶太太靠了椅子背站着望着他道：&ldo;他好好地支使我到隔壁去，让我看魏太太在作什么？我也有点奇怪。我猜着，他或有什么事要和你商量，不愿我听到，我就果然地走了。到了魏家，我看到魏太太也是一种很不自在的样子，她说是病了。这我又有一点奇怪，仿佛范先生就知道她会是这个样子让我去看的。&rdo;陶伯笙笑道：&ldo;这叫想入非非，他叫你去探听魏太太的举动不成？魏太太有什么举动，和他姓范的又有什么相干。&rdo;

陶太太道：&ldo;那么，他和你喝酒，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rdo;陶伯笙已是洗完了脸，燃了一支纸烟在椅子上坐着，偏头想了一想，因道：&ldo;他无非是东拉西扯，随便闲谈，并没有说一件什么具体的事。不过，他倒问过魏太太两次。&rdo;

陶太太点着头道：&ldo;我明白了。必然是魏太太借了范先生的钱，又输光了。魏太太手气那样不好，赌一回输一回，真可以停手了。范先生往常就是三万二万的借给她赌，我就觉得那样不好。魏太太过日子，向来就是紧紧的，哪有钱还赌博帐呢。&rdo;

陶伯笙靠了椅子背，昂着头极力地吸着纸烟，一会儿工夫，把这支烟吸过去一半。点着头道：&ldo;我想起来了。老范在喝酒的时间，倒是问过魏太太赌钱的。&rdo;陶太太道：&ldo;问什么呢？&rdo;陶伯笙道：&ldo;他问魏太太往常输了钱，拿什么抵空子？又问她整晚在外面赌钱，她丈夫不加干涉吗？当时，我倒没有怎样介意，现在看起来，必然是他想和魏太太再邀上一场赌吧？这大小是一场是非，我们不要再去提到吧。&rdo;陶太太点点头。夫妻两人的看法，差不多相同，便约好了，不谈魏太太的事。

到了次日早上，陶氏夫妇正在外面屋子里喝茶吃烧饼。魏太太穿着花绸旗袍，肋下大襟还有两个纽扣没有扣着呢；衣摆飘飘然，她光脚踏了一双拖鞋，走了进来。似乎也感到蓬在颈脖子上的头发，刺得人怪不舒服，两手向后脑上不住抄着，把头发抄拢起来。

陶太太望她笑道：&ldo;刚起来吗？吃烧饼，吃烧饼。&rdo;说着，指了桌上的烧饼。魏太太叹口气道：&ldo;一晚上都没有睡。&rdo;陶太太道：&ldo;哟！不提起我倒忘记了。你的病好了？怎么一起来就出来了？&rdo;魏太太皱着眉头道：&ldo;我也莫名其妙，我像有病，我又像没有病。&rdo;说着，看到桌上的茶壶茶杯，就自动地提起茶壶来，斟了一杯茶。她端起茶杯来，在嘴唇皮上碰了一下，并没有喝茶，却又把茶杯放下。眼望了桌上的烧饼，把身子颠了两颠，笑道：&ldo;你们太俭省了。陶先生正作着金子交易呢。对本对利的生意，还怕没有钱吃点心吗？&rdo;

陶太太笑道：&ldo;你弄错了吧，我们是和人家跑腿，对本对利，是人家的事。&rdo;魏太太搭讪着端起那茶杯在嘴唇皮上又碰了一下，依然放下。对陶氏夫妇二人看了一眼，笑道：&ldo;据你这么说，你们都是和那范宝华作的吗？他买了多少金子？&rdo;

第五回两个跑腿的（3）

陶伯笙道：&ldo;那不用提了，人家整千两的买着，现在值多少法币呀！&rdo;魏太太手扶着杯子，要喝不喝的将杯子端着放在嘴边，抬了头向屋子四周望着，好像在打量这屋子的形势，口里随便的问道：&ldo;范先生昨天在这里谈到了我吧？我还欠他一点赌博帐。&rdo;

陶伯笙乱摇头道：&ldo;没有没有。他现在是有钱的大老板，万元根本不放在他眼里。&rdo;魏太太道：&ldo;哦！他没有提到我。那也罢。&rdo;说到这里，算是端起茶杯子来真正地喝了一口茶。忽然笑道：&ldo;我还没有穿袜子呢，脚下怪凉的。&rdo;她低头向脚下看了一看，转身就走了。

陶太太望着她出了外面店门，这就笑向陶先生道：&ldo;什么意思？她下床就跑到这里来，问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陶伯笙道：&ldo;焉知不就是我们所猜的，她怕范先生向她要钱？&rdo;

陶太太道：&ldo;以后别让魏太太参加你们的赌局了。她先生是一个小公务员，像她这样的输法，魏先生可输不起。&rdo;陶伯笙道：&ldo;自今天起，我要考虑这问题了。这事丢开谈正经的吧，我们手上还有那三十多万现钞，赶快送到银行里去存比期吧；老范给我介绍万利银行，比期可以做到十分的息。把钱拿来，我这就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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