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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冬天才会开,但有的梅,却硬要撑到春天。
冬天,留不住梅,江湖,留不住人。
冬天在哪里?
在那银色的雪海中,洁白,不沾丝毫人间气。
江湖在哪里?
在那来往的人潮里,嘈杂,纷乱而不失规矩。
那怎样才能让梅花开呢?
等,才是最好的办法。
已是春末,将入夏,雨开始不要命地下了起来。
一个满身都是淤泥的年轻人,等了足足二十一年,但,没人知道他在等什么。
顶着湿漉漉的竹叶斗笠,背着封黑色的匣子,坐在这潮湿而偏僻的路边茶馆里,缓缓吹着一曲《梅花引》。
茶馆里除了门旁处的俩挑夫外,几乎就没别人。
箫声,还算悦耳。
因为这个年轻人已经练习了十六个冬天。
茶微凉,雨未停,箫声不断。
原本就冷清的茶馆里,偶尔有路过的赶路人进来避雨,无论是谁,都要喝一碗老荫茶的。
这是规矩,是江湖的规矩。
也许是因为赶路太急,年轻人衣服上全是泥点,但他全然不在意。
面前桌上一碗茶,悠闲地坐在角落里,握着长长的竹箫,不紧不慢地换气,吐气。
他身上虽然脏,但节奏和音调却丝毫不乱,甚至,很难想象这么一个人,在吹奏这么一首雅乐。
吹曲人,正全神贯注,而听曲人,却寥寥无几。
“可惜,梅花不是莲花。”
一位身披灰白色大氅的年轻人,拿着把油纸伞走了进来。生得一张俊秀的脸,腰间胯了一把精致的三耳云头形,应是唐剑无误了。
这人自顾自说着话就进来,当门的位置就坐下,两个铜板桌上一拍,叫到:“老板,看茶。”
老荫茶无论是在蜀国、卫国这样的名流之地,还是在西边秦国、东边靖国这样的边远地区,都是一个价,两个铜板,这,也是江湖规矩,既然人在屋檐下,就得低头,喝茶。
斗笠青年并没有听到那句话,仍旧专心的吹着曲,好似自己并非在演奏什么,而是在享受什么。
没过多久,雨,停了,箫声,也渐渐收了。
门边坐着的挑夫显然是在等雨停,这时,他们已经挑货上肩,朝那已能隐约见到些许轮廓的留春城城门而去。
店里就剩下两人,这两人却没有任何交流。雨一停,就不约而同地望向外面。
天空,由于刚洗过,蓝得清澈。雨后泥土和野草的味道顺着太阳光的痕迹升腾,也许是运气不好,这雨后,并没有出现彩虹。
“这位兄弟,雨已经停了,却没有急着赶路,莫非,是在等?”
灰白大氅的年轻人先开了口,沉寂已久的安静终于被打破了。戴斗笠的青年望着窗外的头并没有动,但目光已经落在了对面这个年轻人身上。
寂寂无声,还是寂寂无声。只有水滴落的声音,和戴斗笠的青年打开匣子的声音。
匣中是空的,也理当是空的,他将那箫装了进去,合上了匣子,拔身就往外走。灰白大氅心知无趣,并没有再开口,低头看着茶,没有喝。
好运总是很难碰上,但不好的运气,却常常接踵而来。
青年刚走到门口,就撞在了一个突兀出现的巨大的黑影上。
一连退了几步,看来是自己没注意,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个高大且皮肤黝黑的壮汉。看来他是要进门,后面还跟着四个同样强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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