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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地（第2页）

那年春节，婆娘带着孩子回东北过年，家里就剩下董秃子一人，因是过年，更因董秃子就孤单一人，所以自己在家喝着闷酒。也不知喝了多长时间，喝了多少酒，村子里的鞭炮响起，董秃子知道这是午夜十二点，新的一年真的来了，不过新的一年的第一天却是他自己孤单单的一个人。

董秃子起身上茅房，但他出屋后发现房门上原本挂着的大红灯笼竟变成了白色，惊讶异常的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再去看时，那灯笼确实是白色的。董秃子叹了口气，料想是自己喝酒喝多了，坏了眼睛，所以也没在意，都过了午夜十二点，董秃子索性熄了门口的灯继续回屋喝酒。

董秃子喝着酒，突然发现女儿的小木马竟然自己摇了起来，接着就是他给儿子坐的小木车也没缘由的在地上划动，还有其他的一些儿子的玩具，竟依次动了起来，董秃子喝了太多酒，也并不怎么在意，只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门被推开了，却见婆娘抱着女儿满脸笑脸的拥进了屋。

“你们怎么回来了？”董秃子欣喜异常。

“宝儿，一直吵着要爸爸，大过年的一直哭叫着没完，所以我们只得赶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董秃子笑的合不拢嘴，并去厨房拿着碗筷，拉着婆娘坐下，也一起喝酒。

平时婆娘是反对他喝酒的，但今天却并未怪董秃子，而且一边聊天一边喝了起来。

他们一起回忆起当初的初见，甜蜜的恋爱，幸福的婚礼，儿子如天使般的落生。婆娘竟然还记得那晚在炕上拙劣而肉麻的情话，董秃子脸有点发热，仅是端起酒杯转了话题。

“匣，匣！”一直安静的坐在董秃子腿上玩着积木的儿子，可能见大人喝酒自己太过无聊，含糊的说着“匣”，并扭头拼命的用小手够着身后的“火匣子”（收音机）。

董秃子和婆娘对望了一眼，都笑了，董秃子将儿子放在地上，蹒跚的儿子去取来火匣子，董秃子笑着给儿子打开了广播，又把儿子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伴着收音机里的歌声，儿子笑的露出了还未长齐的小牙，和着音乐挥舞着肥嫩的小手。

一家三口喝着酒，听着收音机，说着，笑着，幸福着………

次日，去董秃子家拜年的村民发现董秃子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餐桌上酒瓶狼藉，董秃子面带微笑，全身早已冰凉…………

董秃子没无什么亲戚，村民费劲周折才联系上董秃子婆娘家里，然而竟然得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董秃子婆娘带着孩子去走亲戚，中途翻了车，母女当场毙命身亡。

万般无奈，村里干部只得找到外公，操持着将董秃子入土为安。人是埋了，但头七过后，外公每每晚上会梦到董秃子，董秃子在梦里说想儿子，想老婆，说自己就一个人，无亲无故总有人欺负他，托外公帮忙将妻儿接回，并给他们一家三口寻个好地方住。

开始时外公还不甚在意，但天天晚上睡不踏实，有同样的梦，外公也实在受不起折腾，只得让老爸、二姨夫、老姨夫哥三个去东北迎回董秃子婆娘及孩子灵柩，在乱葬岗子的西南角又重新选了一块坟地，将一家三口合葬。

外公讲这个故事本来是告诫我少喝酒的，喝酒伤身，不能像故事里的董秃子最后成为一个真正的“酒鬼”。虽然外公当故事讲的，但这事应该是真的，村里曾有个姓董的外来户，听说那人是大年夜醉死的，这家人还办过两次丧事，我也曾问过老爸是否与二姨夫、老姨夫去东北迎灵，每每老爸吹胡子瞪眼的顾左右而言他。

“董秃子是外来户，又是横死，所以在乱葬岗一个人受欺负，后来我将其一家三口葬在了死地，这才让他们在那边得以安生。”

“董秃子在死地得安生？你不说埋死地不能托生吗？”

“董秃子就想跟老婆孩子团聚，自个不想托生了，所以可以埋死地，在死地也就他一家三口，所以更没人欺负了。”

外公的意思是在乱葬岗给董秃子开了个城中村儿，安排了一家三口，想想要是能如愿一家三口一直生活在一起，托生不托生又当如何呢？

我正在胡思乱想走神的当，走在最前的外公突然停下了脚步，我诧异地也停下步子，抬头间，就见头里突然出现了两盏异常明亮的大灯笼，并在向我们缓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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