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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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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龙到，陆路需七天，水路只需不足四天。白龙郡河自北向南贯穿北部中原和南方。又雅称“龙涎河”，起自浮空山剑池，此地乃是龙首之咽喉，紫气东来。涎水南引，到郡正是折点，南来苦渡此水，北望难断此山。郡也当真不同，城东矮树，城西芳草，中间不过一条河。此城易守易攻，守在人势，攻在水势。自古便有“中原武林”之说，这中原大半都是郡的地界，守城若有武林相助，那是雷也打不动。但水势却是它的大患，平西王共有三子，其中庶长子镇守池蛇郡，二庶子便在郡，这两个郡其实都不大，但奈何牵一发而动全身，池蛇郡失守，郡也不保，这王朝的版图便像盘子掰去了一块，自此南方便不再是这个盘子的一部分。南北对峙，且不说北方内斗虚耗国力，单论税收，北方诸郡，年税近九千万两白银，若还算上中饱私囊的一些零头，还有一些私铸银两，这个数字可是非常可观，但与南方比起来，可谓是湖与海。这么多年平西王的西北军一直被武神殿压制，与地盘不无关系。东南一带本就富庶，武神殿不设海禁，商船来往不绝，商贱倒是贱，不过人家可贵气着呢！名声丑，但人家衣着好啊！西北也并非与外邦隔绝，但西北游牧，民风彪悍，重军不重政，重牧不重商。平西王就算有心把生意做大，那也是没处用力。倒是茶叶受蛮子欢迎，补贴军费虽然不足，但供人行乐却也能支撑些日子了。与北茶相并论的自然是南方的瓷器。北茶南瓷…有好茶岂能随意糟蹋？自然是要一副好茶具啊！北帮南会，商人联盟，北称“帮”，南做“会”，商帮多以宗亲为员，利益关系加上血缘宗亲，帮会不为外人破也。商会便是利益团伙，不同行业不同掌柜，掌柜便是这行业的垄断霸主，没有利益纠纷，你若眼红人家红火，便靠自己一头撞出大道来。各有利弊，暂且搁下。

这郡是唯一不禁刀兵的郡城。人自然都不想被自己圈养的牲畜伤了，这刀剑无眼的，能少出现就少出现吧。但这里是中原，这里就是江湖，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皇帝却管不到这里，梅花宫虽然是江湖大拿，但那是人数，不是实力。在这里，拳头大就是老大，能兜事就是大哥，就是好汉！皇帝算什么？老子当年出来混的时候，皇帝还不知道在哪个弯弯绕里跑路呢！

自开国以来，江湖乱国从来不稀罕，但皇帝宝座一直端在京都，江湖不缺武力，但缺谋士，而如今，白世恭要来搅和一番，白世靖七十万大军怕是不安生咯。

年初三，乃是回省的日子，女子出嫁从夫，平常不好回娘家，今天倒是赶趟了，夫携妻，妻带子，子随礼，车马人流，络绎不绝，江湖人随处为家，所以郡人口倒是全乎。白世恭赶到时已是夜。沿河两岸是街市，城楼外是一片戏台，演的是《花弄影》。名字虽然雅，但戏本子写的却是军营。白世恭围观时正值插着花翎的女将军与紫脸元帅的大戏，这也是武神殿的大戏。白士元与夫人陈氏的离别戏。白士元，字莫华，凑了一个“花”字，陈氏名不详，只知世人皆称“影夫人”，应当是误传，或是“彩夫人”。那花翎女将军提手揪住元帅的耳朵，元帅咿咿呀呀怪叫起来：“呀呀呀，夫人…且莫动手，且听吾与夫人将这利害辩上一辩…”观客皆忍俊不禁。

白世恭却红了眼眶，这个白士元或许是真的，但白世恭却没什么映像，更多的是那个目光锐利，睿智深沉的天师。白世恭跑了一趟武神殿弄清楚了不少事情，世人所知的白士元除了名字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白士元并未建立什么工业，死后倒是名扬天下。平西王出现几乎预告了武神殿的衰弱，皇帝非常忌惮武神殿在军中一家独大，但奈何每一代武神都战功赫赫，想弹劾却无从下手。终于到了白士元，一个半路将军，梅花宫适时挑起武林朝廷之争，趁机分化兵权。这一刀几乎砍去了武神殿所有的步兵和骑兵，东部防线只剩八千骑兵，一万多弓兵，还有几艘不像样的战船。是天师一手撑起了武神殿。卫都规模超过京都只用了不过五年时间。为臣者最怕功高盖主，但天师却不怕，敢为天下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是父亲？”南珠称天师为“爹爹”称武神为“父亲”。

“大约是，这时母亲还没有生下我呢。你看台上的稚童只有五个，六哥比我先一个月，他也还未出生。”

“那我们看完好不好？我们去前头，我太矮了。”

“你往船头站，我在后面扶着你。”

“你也要看啊！”

“我看得着。”

台上的戏演到了高潮。

“夫妻本是同林鸟…”

“他们这是怎么了？”南珠问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

“父亲要去江湖平乱，母亲又有孕在身，母亲生怕父亲不带她，故意说父亲要抛下她逃走。这时江湖应该打到了京都附近了，战况很激烈。”

“他虽然不是个好将军，但应该是个好父亲也是好丈夫。”

“他？才不是呢，声色犬马，荒淫无度。”这下白世恭是冤枉白士元了，除去正妻之外，侧室和妾都是皇帝指给他的，企图用枕边风困住白士元。因此去年天师故意要妻妾殉葬，为的就是拔除皇帝的耳目，给他们众兄弟腾出空间。

“如若我亦心狠，离你而去，你当如何？”女将军扔下刀剑。

“功业即成，我当了断，夫人，吾此去不知何时可归，吾儿之未见，予名世恭，断不可像我，叫他恭敬待人…吾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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