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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门客家丁（第2页）

马车停下的时候，项元汴颇为不悦地挑起了车帘，看着城门外停下的队伍，皱了皱眉，唤过了老管家，“项叔，拿我的名刺去，让他们速速放行。”

项北燕看着自家有些生气的老爷，苍老的脸上全是无奈，“老爷，如今这城里做主的乃是那位胡总宪，这城门口的军官是奉总督衙门的命令盘查，只怕……”

项北燕的话没有说透，但意思再明显不过，项家的招牌虽然好使，可对于胡宗宪这个直浙总督却没什么用处，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

项元汴忿忿不平地坐回了车厢里，他虽然是个任性的人，但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膏粱子弟，胡宗宪这个直浙总督，自从上任之后，可以说是在整个东南都威风赫赫，背靠严党根本没人动得了他，他项家虽然是嘉兴府的豪门望族，但如今朝中并没有官职显赫的大员，遇到胡宗宪这种封疆大吏，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原本被堵在城门外的各家队伍，都指望着项家出头，可是没想到项家车队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于是也都只能乖乖排着队伍等候检查，没了别的心思。

平湖城墙上，换了一身便服的胡宗宪在徐渭的陪同下看着城外这足有五六百人的队伍，眼里透着精芒，当初徐渭和沈科找他商量对付刘远的时候，便说过平湖城即便被倭寇围城，倭寇也绝对难以打破平湖城，关键就在这些来参加陆家探春宴的世家豪门的子弟身上。

自从倭乱兴起后，嘉兴府也是屡次遭到倭寇劫掠的地方，如今这地方上的豪门望族有哪一家不蓄养家丁门客用来看家护院。胡宗宪以往在北方的时候，常听人说南人懦弱，可真到了浙江以后，才发现全都是屁话，浙江境内，不说那好勇斗狠的金华衢州等地，便是向来以柔顺煮称的便是嘉兴、杭州，你倒是有胆子去动动那些士绅的利益看，真以为那些看家护院的家丁门客是吃素的。

倭寇入侵，官军倒是屡次吃败仗，偏生那些豪门大族倒是在看护自家产业的时候，能把来犯的倭寇杀得抱头鼠窜，要不是这里面牵连太广，胡宗宪甚至都有把这些豪门望族蓄养的家丁门客都统统编入官军的意思。

“总宪，这些公子哥带来的家丁门客，必然是家中的好手，若是倭寇围城，他们自然得应官府征召，怕是能多出四五百的好手。”

徐渭看着队伍里最显眼的项家车队，一边说着，一边朝胡宗宪道，“总宪，这便是嘉兴府那位项墨林了，他的曾祖父是成化年间的刑部尚书项忠，项家如今四代都有进士，是嘉兴府的第一豪门，名下产业几乎涉及了大半个嘉兴县城。”

胡宗宪早年做官时，曾在九边当御史，对于军队最不陌生，九边的精锐官军亦是见过不少，徐渭给他介绍项家时，他自然注意到了项家队伍里，那些剽悍的家丁护卫，不下八十人的队伍行止进退有据，不像是普通家丁。

“项家的家丁颇为精锐，怕是官军也有些不如啊！”

听到胡宗宪似有所指的话语，徐渭却是笑了起来，“总宪大人，项忠当年精通军务，成化年间也曾数次剿灭叛乱，项家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这家丁自然不似寻常人家，我听说项府如今那位老管家当年曾是九边军中的老中军，项家的家丁便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这些富豪之家，不需缴纳赋税钱粮，倒是养的家丁恶奴欺压良善。”

对于项元汴的名头，胡宗宪在南京时就听说过，不过他并不喜欢这个铺张浪费奢侈无度的项家贵公子，而这些富豪家蓄养的家丁门客，看家护院不过是其次，干得最多的还是帮助主人家镇压那些名下的庄户。

“总宪说的极是，惊仙也和沈大人讨论过这个问题，国朝如今赋税疲弊，最大的原因还是士绅不必缴纳赋税，这历年科举积累下来的士绅何其之多，像是这嘉兴府，缴纳赋税的官田民田和国朝初年比，少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见到胡宗宪感慨，徐渭亦是趁机说道，他和林河商量过，要不时地试探一下胡宗宪，看看他对于士绅缴纳赋税这个事情如何看待。

“士绅缴纳赋税，何其之难啊？”

听到徐渭的话语，胡宗宪忍不住长叹道，他自然明白徐渭的意思，士绅不必缴纳赋税钱粮，那些一旦考中举人进士的读书人，有哪个不是拼了命的职业买田，那些因为赋税太重活不下去的小民宁可把田地托在这些士绅名下，受他们盘剥也不愿向朝廷缴纳赋税，如此循环之下，朝廷越来越穷，士绅越来越富。

“是啊，何其之难！”

徐渭见到胡宗宪的表情，便知道这位总宪大人，心里面也知道士绅不缴纳赋税的坏处，可关键就在于士绅这个群体太过庞大，谁要去侵犯他们的利益，必然会碰个头破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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