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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疯癫（第1页）

这夜，她孤身去了九霄殿。

夜华坐在殿中，形同枯槁，与她记忆里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抬目见了她，他黯淡的眸中似浮现一丝光亮：“紫璃，是你？”

“帝君看错了，臣妾不是紫璃，是牧筠。”白紫璃朱唇微启。

“是牧筠，不是紫璃……”夜华笑了，“是啊，紫璃离孤而去足有一年了。”

那笑容极苦涩，白紫璃的心在这一瞬涌起细微的疼痛。

她狠狠掐住自己的手指，没有让这疼痛蔓延。

“帝君如今还在思念帝后吗？”她问。

“是，”夜华点头，眸子似融了夜色，黑暗得不见半点光亮，“孤思念她。”

“那帝君为何要让帝后死？”白紫璃又问，“为何要让帝后的父亲死，为何要让她的义兄死，为何要让她的孩子死？”

夜华虚虚握拳，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若孤说，孤的魂魄缺了一块，没有情根，你是否会信？”

白紫璃淡淡点头，语气嘲讽：“臣妾自然是信的，帝君总有帝君的理由，不管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

“那紫璃会信吗？”夜华也不知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她不会信。”白紫璃答。

“为何不信？”夜华看向她，眸光忽然有了一丝暴躁，“紫璃能理解孤的种种苦衷，她定会明白孤那么做只是因为没了情根，否则孤不会伤她分毫，更不会害死她的父亲……”

四目相对，白紫璃开口：“还有她的舜儿。”

“舜儿，舜儿……”夜华喃喃重复着这二字，转瞬间眸光似已苍老数十载，“孤的舜儿，孤唯一的孩子……”

“帝君还有一个孩子，夜濡。”白紫璃残忍开口。

“濡儿？”夜华点头，“是了，孤还有一个孩子，只是并非帝后所生。”

白紫璃定定看着他：“他今日死了。”

“濡儿？死了？”夜华站起身来，眼底渐红，“孤的濡儿怎么可能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他死了，”白紫璃淡淡说道，“被帝姬茗瑶放火活活烧死的。帝君应该知道，茗瑶已经疯了，臣妾带濡儿去看她，不想她抢走濡儿之后，放了一把业火。”

夜华脸色煞白，盯着面色平淡的白紫璃看了许久，再次开口，已状若疯魔：“定是你使的毒计！是你害死了孤的濡儿，来人，将这个妖姬拖走丢下堕仙崖！孤要亲眼看着她死！”

“帝君还想再杀我一次吗？”白紫璃含笑问道。

这笑容里没有恨意，没有苦涩，没有任何情绪。

恍然间夜华似又看到了那双流下血泪的眸子，那眸光和眼前之人如此相似，以至于他竟怔怔：“紫璃，是你吗，紫璃？”

“是啊，”白紫璃颔首，“紫璃来看帝君了，一年未见，帝君可曾想过紫璃？”

“孤得到情根之后，一直在想你，孤后悔情窍有损，将情根丢在了那战场，后悔没有如承诺的那般与你白头偕老，长相厮守，后悔违背誓言，以至于让你死在了堕仙崖……”夜华看着这张与白紫璃如出一辙的脸，说出心头所有悔意。

可悔意再深，也是徒劳。

如今已是太迟，他什么都没有了，没了紫璃，没有舜儿，没有茗瑶，也没了濡儿……

“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他口中喃喃，眼里的泪早就干涸，再流已是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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