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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仇人相见我发慌初闻选婿心迷惘（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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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天还早，就没急着做午饭，没成想我爹和我娘进门的时候，后面跟着我姐和我姐夫。我不好意地冲着我姐和我姐夫说道，你俩咋来得这么早呀？我还没开始做饭呢。我姐给了我一个白眼，说道，我哪敢指望你呀！这不，我们自个带吃的来了。我呵呵一笑接过我姐手里的东西，说道，我就知道我姐疼我，舍不得我受罪。我娘笑着插嘴进来，说道，花呀，你不知道。自从你嫁出去以后，我跟你爹尽吃叶儿做的饭了。难吃死了。不过也没办法。谁让她是我女儿呢。我姐把嘴一撇，说道，她是你女儿，难道我就不是了？我娘一听，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一拉我姐的胳膊，说道，看你这丫头胡说啥呢！你可是娘的心头肉。我在一旁附和道，是呀，我姐是娘心尖尖上的那块肉。我是娘下巴上的那块肉。我姐一听我的话就往我娘怀里倒，边倒还边骂我，你个坏丫头，就知道损我。我娘也对着我啐了一口，说道，你是你娘下巴上的哪块肉呀？来来来，我把它割了，省得它坠得我难受。我姐夫跟在我姐身后听了我们娘三个的对话直乐。我爹在一旁嘟囔道，你们三个呀，真是丢人现眼啊！

咦---叶儿呀，这只龟是哪儿来的呀？我姐正往堂屋里走，也不知咋地就瞅见了爬在我屋门口的那只龟。我赶紧一拉我姐的衣袖，说道，那就是养着玩的。凶得很呢！我姐被我拉进了堂屋，坐了一会儿，站起身来往堂屋外走，边走边说道，不行，我要瞧瞧那只龟去。爹尽偏心，光给我妹买这些小玩意。我一听不由心惊肉跳，生怕那只龟再咬我姐一口可就麻烦了，赶紧跟在我姐屁股后头叫着，姐呀，你可千万别碰它。它会咬你的。我姐边走边说道，我又没害过它，它凭啥咬我呀？我张了张嘴不知再该对我姐说些啥好。也不知是那根筋一抽，我突然大叫一声，还不快跑！我姐来啦！那只龟正在打盹，猛听到我的话吓得四只小爪一哆嗦，眼都没睁开，就往前窜，结果，刚好窜到我姐的眼皮底下。我姐冲着我一瞪眼，说道，你喊啥呀？你看把它吓的。说罢，一弯腰，用手抓住那只龟的龟壳，把它拎了起来，头伸到那只龟跟前，说道，小龟龟，来，让我瞧瞧你长得啥样？那只龟可能刚清醒过来，一见是我姐，吓得一伸脖子，对着我姐的鼻子就是一口。啊！我姐大叫一声，手一松，那只龟掉到了地上。我急忙冲到我姐跟前，瞧我姐的脸。还好，那只龟好像没咬到我姐。我再扭头一看，只见那只龟正不慌不忙地往我屋前爬去。

哼！我姐对着那只龟一跺脚，转身回了堂屋。我拍了拍胸口。真是吓死我啦！

我姐和我姐夫吃过午饭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我姐朝着我屋的方向瞅了又瞅。我对我姐说道，姐，你别瞅了，那只龟脾气大着呢。平时我都不敢惹它。我姐嘟囔了一句，我咋觉得那只龟跟以前那只大公鸡一样，把我当成了仇人。我呵呵一笑，说道，你想啥呢？那只鸡都死了这么久了，估计骨头都没蚁虫啃得差不多了。我姐摆了摆手，说道，别跟我提那只鸡了。一想到它我的脑门就开始疼了。我姐夫在旁边插嘴进来，说道，叶儿喜欢养这些小玩意。赶明个我有空了，到山里帮你抓一只灵雀。镇上好多姑娘都喜欢养。叫得可好听了。我姐听了把脸一拉，说道，你咋跟我爹一样，就知道讨好叶儿。也不见你给我逮一只回来养。我姐夫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养那些玩意的人。我给你抓一只没问题。不过，你肯定养不了几天就烦了。养这些玩意麻烦着呢。光是给它们弄吃的，就挑剔的很，更何况还要收拾它们的污物，你肯定受不了。我姐听了再没吭气。我赶紧冲着我姐夫笑了两声，说道，谢谢姐夫的关心。养别的东西还是免了吧。我现在伺候这一只龟已经把我累得够戗了！

过了中秋，紧接着就是九月九。我望着我姐和我姐夫远去的背影不由有些唏嘘。虽说跟我姐待在一起不是拌嘴就是置气，但这分开了，要很久才能再见一面，却又忍不住地感伤起来。这种复杂的情绪不只我有，我看我爹娘跟我差不多。别看我爹从我姐进门到离开没露过一次笑脸，但是送我姐离开的时候就数我爹站在那儿的时间最久。如果我娘不喊他，估计他能站一个时辰。

天是越来越凉了。我爹的茶叶铺子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也不知是因为农家人收了庄稼有了点钱，还是因为这个季节太干燥，平时不太喝茶的人也要喝上两口茶。我爹是早出晚归。我娘也时不时跟着我爹进进出出。我成了我家的主要劳动力。就像我娘跟我姐说的，他们现在一日三餐都是吃我做的饭。我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天边几朵灰暗的云彩，不由想起几个月前我娘逼着我学做饭的情景。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后，我竟成了厨房里的老大，天天与油盐酱醋为伴！

今天晚饭吃啥呀？那只龟爬到厨房门口问我。我有气无力地回答，老三样，烧茄子，炖豆腐，拌黄瓜。那只龟撇了撇嘴，说道，今天我不要拌黄瓜。你拌的黄瓜没有你娘拌的好吃，太酸了。你多给我几块豆腐行不？我瞅了一眼两只前爪扒在在门槛上的那只龟一眼，说道，你现在是越来越挑食了。要不，我还是给你煮个鸡蛋吧。一个蛋顶三天，咋样？那只龟一听立刻把身子一转，嘟囔了一句，你就当我啥也没说。

我爹和我娘又是很晚才到家。一到家他俩竟然先不吃饭，窝在里屋不知在嘀咕着啥。

我坐在堂屋的桌前大喊了三声，爹！娘！吃饭了！我爹在里屋答应着我，好，听见了。马上就来。结果我等了一会儿，见没啥动静，又喊了一声，你们俩吃不吃呀？不吃我就收拾了。我娘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这丫头，急个啥呀？这晚点吃也饿不死人。我无聊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菜我都热了一遍了，再热就成渣滓了。我爹和我娘这才从里屋走出来。我娘瞅了瞅桌上的菜，说道，你咋总做这三样菜呀？现在还没到冬天呢！我早上看村口卖的菜好像有很多种呀。我郁闷地答道，娘呀，你瞧清楚了没有呀？要不，你明个早上去仔细瞅瞅。你女儿我今天在村口转了半个时辰，也只见到卖黄瓜和茄子的，噢，对了，还有卖豇豆角的。要不，我明天做焖豆角。我娘最讨厌吃豆角，一听我这么说，赶紧往位子上一坐，说道，明天中午我在镇上买半斤卤肉，明晚咱们吃肉夹馍咋样？我听了瞅了一眼我爹，说道，我没意见。只要我爹同意就行。我爹像是在想事情，半天没反应。我动了动筷子，说道，快吃快吃。我可不想再热第二遍了。我爹瞅了我一眼，低下头喝了一口粥。

晚饭后我在厨房里收拾完，走到堂屋门口往里瞧了一眼，见堂屋里没点灯，里屋的灯却亮着，觉得有些奇怪，轻手轻脚跨过堂屋的门槛来到里屋门口。

你说王家布庄里那个姓东门的后生咋样？我今天特意跟布庄里打杂的王嫂聊了聊。听她说那个后生无亲无故，今年年头流落到布庄门口。王掌柜瞧着后生可怜就收在庄里打杂。那后生倒也勤快，人也老实，让做啥就做啥，而且人长得也俊。我瞧着还行。我娘说道。我爹咳了两声，说道，那个后生看着是不错，可是，毕竟是外乡人，而且底细谁也不清楚，再看看吧。反正叶儿要到明年入冬才行上头礼。不急。不过，今天赵家庄一家客人跟我聊天，也说起了一位后生，就是他们村里的。说是那后生的爹娘早逝，家里也没个兄弟姐妹，孤身一人，爹娘在世时还在学堂里待过一段时间，人品也挺好，就是脑子不够活，所以现在的日子过得比较艰难。过两天我再拖人打听打听详细情况。听说现在在一家染坊里帮着人家调染料。我娘听了我爹的话，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也不知道咱家叶儿是不是真地不想嫁人。我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你说招一个上门姑爷进门，万一再碰上一个心肠不好的，那不是把叶儿给害了嘛！我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叶儿的命硬，嫁到别人家反而不好过。招一个人进来，再咋说他也低叶儿半个头。没事。不是还有咱俩嘛。难道咱俩会眼瞅着叶儿被人欺负？

我悄悄地退出了堂屋，心里一阵彷徨。看样子我真地是嫁不出去了。招个上门姑爷进门这个主意是我自己提出来的。对这样的结果我本该是毫无半点悔意才对，可是为何现在，我这心里又变得空落落的？像是突然之间丢失了自己最宝贵的一件东西，而且，那件东西，真地再也不可能找回来了。

你又咋了？看着像是丢了魂似的。那只龟趴在我屋里那只大公鸡常窝的地方问我。我瞅了那只龟一眼，说道，我爹娘现在正在为我找上门姑爷呢。你说我该咋办？那只龟把脖子往前一伸，呵呵笑了两声，说道，那就让他们找呗。反正离你行上头礼还有一年的时间。这凡事都在变，谁知道到时候会是个啥样子。我冷笑了两声，说道，不是你的事你当然不着急了。这可关系到我的下半辈子。那只龟往前爬了两下，说道，你就放宽心吧。你爹娘又不是傻子，为你找的人肯定是百里挑一挑出来的。我一听这只龟这么一说，想想也是，往床上一躺，伸了伸腿问那只龟，哎---你说如果我爹娘为我找了一个长得丑不过心眼却挺好的人可咋办？那只龟抬起头瞄了我一眼，说道，那就好好过日子呗。还能咋样？这人丑点有啥关系？瞧着瞧着就顺眼了。我一听更来劲了，再问这只龟，那你说我爹娘为我找了一个长得俊但心眼坏的人又该咋办？那只龟无聊地撇了我一眼，说道，就你这样的，如果找个俊的给你，你还不乐死！肯定是人家让你往东你绝不敢往西，人家让你喝醋你绝不敢喝汤。俗话说的好，甘蔗没有两头甜。那时候，你就受着吧！我一听抓起床上的枕头丢向那只龟。那只龟一摆头，又把枕头给我顶了回来。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再问那只龟，你说这两种情况我该选哪一种好呀？那只龟像是看一个大傻子一样左右瞧了瞧我，说道，除非你傻，那还用说，肯定选第一种了。长得好看又不能当日子来过。实在不行，你挑两张好看的画贴在墙上，天天看画，不看他人不就行了。我听了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凭啥我就得找一个长得丑的呀！那只龟一瞧我的脸色，嘟囔了一句，其实还有两种备选搭配。我一听又来了精神，赶紧问它，还有啥备选搭配呀？那只龟鼻子里猛往外喷气，像是给气的，不耐烦地说道，这还用问？一种是长得又丑，心眼又坏。另一种是长得又俊，心眼又好。第一种基本不可能实现，除非你爹娘的眼完全瞎了。第二种也基本不可能实现，除非那人眼瞎耳聋脑子不好使。我一听这只龟这么损我，扯下脚上的一只鞋甩向那只龟。那只龟往前一窜，窜到了我的床下。

九月九这天刚好赶上寒露。天是异常的冷。所以我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到厨房里生火做早饭。手对着火烤了半天才算有了点暖意。

叶儿呀，今天这天气我看着还不错，记着等会儿把柜子里的厚褥子拿出来晒晒。我娘站在堂屋门口喊道。我答应了一声，把做好的早饭端进堂屋。我爹昨晚回来的有点晚，连给他留的晚饭也没吃就睡了，今个早上到现在也没起来。我怕我爹饿坏了，特意将昨晚给他留的一个肉夹馍也放在锅里溜了，看我爹还没起来，又把那个肉夹馍拿回到厨房放在锅里盖严锅盖。

叶儿呀，忘了告诉你了。你爹昨晚回来说，今天你姐他们不来咱家了。中午我和你爹一起跟你姐还有她公公婆婆在镇上吃饭。午饭你就别给我们做了。你自己整点好东西吃。我娘继续站在堂屋门口对我说道。我一听不由有些来气。我左盼右盼就盼着今天能见我姐一面，结果，盼来的是这种结果。我站在厨房门口大声冲着我娘嚷嚷，为啥我不能一起去镇上吃呀？我娘还没吭声，我爹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说道，你还没行上头礼呢！等你行了上头礼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在外面吃了。我瘪了瘪嘴，说道，我也二十来天没见到我姐了。我想见我姐。我娘听了我的话，呵呵呵笑了几声，说道，我也没见你姐回来时你跟你姐有多亲呀！你不就是想吃好的嘛。行行行，娘回来时给你带半只烧鸡。这总成了吧？我一听我娘这么说我，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哭着说道，你咋这样看我呀！我哪儿跟我姐不亲了？就是我俩再拌嘴，可她也是我姐呀！我娘从堂屋走到厨房门口一瞅，见我在哭，赶紧上来安慰我，说道，不是不让你见你姐。你姐这两天身子不太舒服，脾气也不太好。我怕你俩当着亲家的面再吵起来。乖，娘知道你们姐妹情深，到时候一定告诉你姐，你有多想她。好啦好啦，娘晚上回来给你带个大鸡腿。我边掉眼泪边说道，我不爱吃鸡。我要肘子。我爹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说道，这还是为了好吃的嘛！我一听我爹这么说，刚准备把那个肉夹馍拿到盘子里，又把它放回到锅里。让你这么说我！即便你是我亲爹也不成。这个肉夹馍，我留着自个中午吃。

中午，我给自己炒了一盘青辣子，再把那个肉夹馍溜了溜，就着早上剩下的一碗玉米渣滓粥，坐在厨房里的小板凳上吃午饭。这天气太冷，坐在厨房里还暖和些。

我的午饭呢？我正咬了一口肉夹馍再往嘴里塞了一筷子青辣子，就瞅见那只龟伸着脖子瞪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在厨房门槛外瞅着我。我只觉得嗓子眼一塞，卡得我差点喘不上气来。我咋把这货给忘了！

咳咳咳咳，我连着咳了几声，赶紧端起灶台上的碗喝了一口玉米粥，总算是把咳嗽压下去了。额---你等会儿啊。我马上就给你做。我站起身瞅了瞅菜筐里还有啥。我想吃肉夹馍。那只龟两眼紧盯着我放在灶台上盘子里的那个肉夹馍说道。额---那个肉夹馍都被我咬了一口了。要不---我给蒸个鸡蛋？我瞅了瞅那个肉夹馍。开玩笑，那个肉夹馍可是我从我爹嘴里抢过来的，咋能给这只龟吃呢！我就要吃肉夹馍。肉夹馍，肉夹馍，肉夹馍......那只龟像是念经一样不停地唠叨着肉夹馍，搞得我是火冒三丈，一把从盘子里抓起那个肉夹馍，一掰两半，将我咬过的那半边放在那只龟的小碟子里，再往一只小碗里里舀了几勺粥，放在灶台跟前的地上，对着那只龟说道，给！吃吧。这儿还有炒辣子，要不要也来点？那只龟麻利地翻过厨房的门槛，噌噌噌就窜到灶台跟前，嘟囔了一句，炒辣子来上一筷子。我一下子被这只龟给气乐了，端起盘子扒拉了一小撮青辣子到它的小碟子边上。那只龟满意地开始大口大口吞食起那半个肉夹馍。我瞅着那半个肉夹馍上我咬的牙口印，心里不由又开始内疚起来。

我是真地很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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