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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彼岸花消娘娃笑羊肉馆里见真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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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姐的胸前，一朵娇艳的彼岸花像是活了一样，纤细的花瓣纷纷扰扰地对着我舞动着，似一条条艳红的彩带向我卷来。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不断诉说着，回到你当初的地方吧！这人间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快回去吧！我吓得伸出两只手乱舞着，不想让那些花瓣靠近我。

叶儿，你咋啦？我娘拉着我的手晃了晃。我把眼一闭，再次睁开，刚才的那些画面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刚才只是有些眼花。姐，这件合衫你必须脱下来，不能再穿了。我姐厌恶地撇了我一眼，说道，不就是拿了你的这块帕子嘛。你咋这么小气呀！我瞅了瞅我娘，扭头瞧了瞧门外，一拉我姐的手，说道，姐，不是我不给你这块帕子。你觉得这块帕子上的这朵花像是我绣的吗？我姐莫名其妙地瞪着我，说道，这不就是你亲手绣的嘛！当时你绣好后还拿给我看了。你不会是舍不得故意这么说吧？我再次摇了摇头，问我娘，娘，你觉得这朵花像是我绣的吗？我娘仔细瞧了瞧我姐胸前的那朵花，诧异地问我，你的意思是---？我对着我娘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绣这朵花时，就觉得有些奇怪。那根针仿佛有自己的主张，带着我的手不断地动着。这朵花当时咱们都不认得。后来，我才知道，这朵花叫彼岸花，是长在忘川河边的阴花。所以，姐呀，不是我舍不得这块帕子。这朵花真不是我绣出来的，当时肯定是有个鬼抓着我的手绣出来的。你说，你还敢穿这件合衫吗？我姐和我娘一听我的话，吓得脸色煞白。我姐一把将那件合衫从身上脱下来，丢到地上，爬上炕，到柜子里翻出另外一件合衫穿在身上。我抱起炕上的孩子往我姐身前一递，对我姐说道，你现在再抱抱孩子，看看孩子哭不哭闹不闹？我姐听了我的话，伸出双手，轻轻接过了我递给她的孩子。孩子往我姐怀里一钻，使劲拱着我姐的胸部，像是饿极了要吃奶。我姐高兴地说道，他真不哭了，也不闹了。娘，看来都是那朵花闹的。我娘瞅了瞅我，问我，叶儿呀，当时绣完这朵花，你有啥不好的感觉没有？我摇了摇头，说道，当时我一看这朵花这么漂亮，光知道高兴了，哪儿还想得了那么多呀。不过，后来，我从咱家门口经过的一位货郎的扁担上看到一幅画，画里刚好有这种花。我问了那个货郎才知道，这是朵阴间的花。当时我吓得不得了，赶紧跑到我的柜子里去找这块帕子，可是咋找也找不到。我以为这块帕子被我夹在啥东西里给丢了，没想到被我姐给拿了。这回要不是我来看我姐，还真不知道我姐把这块帕子镶到了自个的衣裳上。我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嘟囔了一句，我以为你舍不得这块帕子。过年时我跟夫夫他爹回咱家，趁你不注意，从你的柜子里翻了出来，偷偷塞到了我的袖子里。我娘对着我姐的背拍了两巴掌，说道，你说你这都当娘了，这手脚咋这么不干净，还偷到咱家里去了！我拉住我娘的手，说道，娘，这事不怪我姐，只怪当时我被虚荣心蒙住了双眼。你总说我绣不好东西。我好不容易绣出来个像样的东西，根本就没想想，凭我的本事，哪儿绣得出这么漂亮的花呀！要怪呀，就怪在咱家出没的那只鬼。不过现在好了，自从我爹把那只龟弄回来，我再也没被鬼招惹过。你也别怪谁了。只要我姐和孩子没事，咱们就放心了。我娘听了我的话，摸了一把我的脑袋，说道，叶儿呀，看来是娘看走眼了。你比你姐，强多了！我姐听了我娘的话，把嘴一噘，不服气地说道，娘，你说话要讲公平。我哪点比叶儿差啦？我娘对着我姐抬了抬手，吓得我姐将孩子往前一挡。我娘一瞧，指着我姐就骂，你瞧瞧你，这是当娘的吗？要挨打，用孩子来挡？你还问你哪点比叶儿差？叶儿最起码知道保护自己的亲人。你这---差得远啦！我娘骂完我姐，转身气呼呼地一掀帘子，走了出去。我赶紧拉着我姐的衣袖，说道，姐呀，你可千万别跟娘置气。娘是被那块帕子的事气的。在家里娘总拿我当你的肉垫，总说我这不如你那不如你。我受得气比你可多多啦。我姐空出一只手，指了指地上的合衫，说道，叶儿，你快把那件合衫拿走。我看着瘆得慌。我弯腰拾起地上的那件合衫，对我姐说道，我带了两条鱼来。你会不会做鱼？我姐听了撇了撇嘴，说道，咱家吃过几回鱼呀。我肯定不会做了。在这儿，他们都是在外面买做好的鱼回来吃。我听了不由叹了一口气，说道，姐呀，你家的厨房在哪儿？我去给你把鱼做好再回去。我姐听了抱着孩子出了屋子。我跟在我姐的身后到了外面的院里，看见我娘站在院子门口抹着眼泪。

嚅--那儿就是厨房。我带着孩子不方便。你自己进去弄吧。我姐朝着大门旁边的一间屋子一指。我瞧了瞧，说道，行。要不要跟你公公打声招呼呀？我姐说道，没事。我去跟我公公说就行了。我公公对我可好了。我冲着站在院门口的我娘喊了一声，娘，我帮我姐把鱼烧了。要不，你先回咱家铺子里去吧。我娘瞧了我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了。我姐抱着孩子赶紧往院门口走，边走边喊，娘，你慢点走，有空多来玩呀！

我帮我姐把那两条鱼杀了，洗净，做好，这才离开我姐家往我家的铺子走。走到半路上，我忽然想起刚杀的那两条鱼的魂魄飘到哪儿去了？在我姐家时，我只顾着快点把活干完，也没留意。不过，即使现在我回转也肯定来不及了。算了，不管了。反正这镇上的魂魄又不归我管。如此一想，我心里立马舒坦多了。想想这镇上那么多人家，还有那么多的饭馆，这镇上引魂送魂的人还不忙死，我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我家在村里，不在这镇上！

叶儿呀，中午跟我和你爹就在镇上把午饭吃喽，省得你回去还得做。我娘一见我进了铺子，从柜台后面转出来拉着我的手说道。我说，行，不过，还得给那只龟弄点吃的。否则，它肯定会发脾气。我娘听了笑了笑，说道，你们爷俩现在呀，人手一只龟，对龟比对你娘我都好。我还真是羡慕这对龟母子呀！我笑着问我娘，你咋知道我爹的那只小龟是个公的？我娘抬手一指柜台里的我爹，说道，你爹说的。他说他懂。我瞅了我爹一眼，见我爹正在看账本，悄悄对我娘说道，我爹肯定是在蒙你。他要是认得公母，咋会给我逮回一只母龟呀？我娘一听，转身拿起手边的帕子打了我爹的头一下。我爹抬起头，气哼哼地说道，你疯了吗？没看到人家正在算账？我娘把眼一瞪，说道，以后你再蒙我，看我不把你那只龟炖喽。我爹一听我娘的话，就知道是我在捣鬼，指了指我说道，叶儿，你是不是又在你娘面前说我的坏话了？我连忙摆着手说道，没有！我就是对我娘说，你那只龟是母龟。我娘就生气了。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我爹听了摇了摇头对我娘说道，你别听叶儿瞎说。她哪儿分得清公母呀。我娘抬头又看我。我赶紧摆了摆手说道，行了行了，我错了。我爹说得对，他那只龟是公的。我那只龟也是公的！我娘瞪了我一眼，说道，你以后不许再说你爹的不是。我噘了噘嘴说道，你们俩就会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娘忽然又回过神，扭头问我爹，你为啥给叶儿抓了一只母龟回来呀？我爹把头一抬，说道，叶儿一个姑娘家。难道你要让我弄一只公龟养到她的屋里？我娘听了我爹的话对着我训道，你说你这坏妮子，在这儿逗我和你爹玩呢！中午本来还想带你去吃一碗羊肉泡馍，现在，我改主意了，带你去吃一碗哨子面算了。我一听赶紧拉着我娘的胳膊道歉，娘，我错了。我就是看你跟我爹太累了，想逗你俩笑一笑。我娘摸了一把我的脸，说道，看在你这么诚心道歉的份上，咱们就去吃羊肉泡馍吧。我爹从柜台后面转出来，嚷嚷道，你们等等我。我先把这些账本收好喽。

我跟着我爹和我娘来到离我家铺子不远的一家羊肉泡馍馆里。我爹就近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喊来饭馆的伙计，说了声三碗羊肉泡馍。伙计吆喝了一声往里面走去。

爹，能不能再多要份羊肉呀？我瞅了瞅旁边的桌上有一小碗羊肉，问我爹。我爹瞧了我一眼，说道，咋了？馋羊肉啦？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得给那只龟带点肉回去。我爹呵呵一笑，冲着伙计招了招手，说道，再来碗羊肉。伙计应了一声对着里面喊道，羊肉一碗儿。

我坐在靠墙的凳子上正吃着羊肉泡馍，忽然觉得像是有人在瞧我。我将垂在眼前的头发往两边扒拉了一下，头稍稍往起一抬，朝前望去。我前面不远处的一张桌前，坐着一位年青的男子。我刚把头抬起，他就把头低了下去。难道是他在瞧我？我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继续低着头吃着碗里的东西，眼睛偷偷地往上一瞄。那个男人还真地把头一抬又在看我。这是谁呀？不会是个街上的无赖吧？我用脚踢了踢我娘的脚。我娘抬起头问我，咋了？我把嘴朝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努了努。我娘扭头一看，冲着人家笑了笑，对我说道，那是王家布庄的伙计东门。你快把头低下，别看人家。我一听脸不由烫了起来，想起不久前我去王家布庄买布时遇到过这个男人。他为了还我两枚铜板还追出了布庄的大门。我记得，他的手很白。当时我一直低着头，也没瞧清楚他的样子。现在，我可得好好瞧瞧他。如此一想，我把脸扭向我爹，瞧了瞧我爹的碗里，说道，爹呀，为啥你碗里的肉看着比我碗里的多呀？我爹刚才只顾着低头吃东西，根本没听见我和我娘的话，一听我这么问他，抬起头瞧了瞧我的碗里，奇怪地说了句，难道是伙计把肉全放到我碗里了？我娘赶紧撑着头往我爹碗里看。我趁着我娘低头的空当，跃过我娘的脑袋看向对面桌前的男人。那个男人这会儿正好吃完了饭，招呼伙计收钱。我一瞧不由心中窃喜，这个男人长得还真俊！大眼睛，高鼻梁，虽然是圆脸，却不显胖，眉清目秀呀！不过---好像个子不太高。这算是他的一个缺点吧。总体还行，要是再壮实点那就更好了！观察完毕，我立刻把头一低，埋在自己碗里狠命地吃碗里的肉。我娘瞪了我一眼，说道，你爹碗里也没多少肉呀！你是不是想吃他碗里的肉呀？我呵呵笑了两声，说道，没有，我就是看着我爹碗里的肉比我的多。我娘叹了一口气，从她的碗里夹了几片肉放到我碗里。我赶紧点着头对我娘说道，谢谢娘。我爹瞥了我一眼，说道，要不要你爹也给你夹几片肉呀？我端起碗往我爹面前一放，说道，夹！我爹愣了一下，不情不愿地给我夹了两片肉。伙计将一小碗羊肉放在桌上。我问伙计，你们这儿有没有烂了边不要的土碗呀？伙计张着嘴没听懂我话里的意思。我呵呵一笑，说道，我想把这些肉拿回去吃。伙计冲我点了点头，说道，你等着，我去给你找一个不要的碗来。我娘一拉我的衣袖，训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跟男人说话嘛。你咋就不听呢。我看着伙计走开了，对我娘说道，他在我眼里就不是个男人，只是个伙计。扑--我爹一口饭喷到自己的碗里。我眼角瞥见那个东门走到饭馆的门口捂着嘴在乐，不由在心里又给他多加了一个缺点--缺乏男子气概，笑都不敢放声笑，跟我爹比，这距离还不短呐！

我将桌上的羊肉倒进伙计给我拿来的一个破了边的碗里，用手帕包起来拎在手里。由于碗里有汤，我得小心翼翼地拎着，走起路来难免别扭。我娘看着我走路的样子在旁边唠叨着，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走路咋这样走呀？我把手里的东西举了举，对我娘说道，要想不让碗里的汤撒出来，只能这样走。要不，你也试试。我娘听了没吭气。我爹倒是心血来潮，冲我一抬手，说道，来，让爹试试。我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我爹。我爹拎着那个碗走了几步停了下来，问我，你刚才是咋走的？我瞧着我这样走还真不行。这碗里的汤都把帕子弄湿了。我娘瞥了我和我爹各一眼，说道，你们爷俩这是故意在气我是吧？我赶紧从我爹的手里接过那个包着碗的帕子，说道，不敢。我娘把身子一挺，大摇大摆地从我和我爹的身前走过，头也没回一下朝着我家的铺子走去。我爹指着我娘的背影说道，你千万可别学你娘走路的样子。那也太像个男人了！我呵呵一笑，说道，爹，有本事你大点声行不？我爹抬起手指了指我，飞快地朝前追我娘去了。

我刚把我家的大门推开，那只龟就从门缝里探出脑袋问道，你给我带了啥好吃的回来呀？我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一只手一捂脑袋叫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咋把你给忘了呢。那只龟定定地瞧了一会儿，转身就往院里爬去。我走进大门里，将门关上，悄悄地走到厨房里，将帕子解开，把碗里的羊肉倒进那只龟的小碗里，端着那个小碗站在厨房门口喊那只龟，过来吃饭啦！那只龟慢慢腾腾地爬到厨房门槛边上，探着脑袋问道，你给我做了啥饭呀？我将那个小碗往地上一放。那只龟伸着脖子瞧了瞧，像个鸭子一样翻过门槛跑了过来，边跑边叫，哇---羊肉呀！我问那只龟，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那只龟使劲摇着脑袋说道，没有没有。我刚才只是说你心里没有我。我有点伤心罢了。我狐疑地瞅着那只龟，问它，真地没骂我？那只龟呵呵一笑，说道，我哪敢骂你呀。我只是咒了你一句。我一听这只龟竟敢咒我，不由大声问它，你都咒我啥了？那只龟把头一低，吞了一块羊肉咽了下去，说道，我就咒你将来找一个丑八怪上门姑爷。我听了心里忽然一动，眼前浮现出那个叫东门的年青男人。虽然那个男人跟我爹相比，好像还差得比较多，不过，人家长得还是比较俊的嘛。如果我爹娘让我选，我就选他。我得意地对地上的那只龟说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将来的上门姑爷一定是个长得俊的男人。你就走着瞧吧。那只龟听了我的话，嘴里含着一块肉，抬起头呆呆地望着我，忘记了吞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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