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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 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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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的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一家两口子人了，前几年还有人在平时闲着的时候站出来说两句，“苏光利，你看你妈都那么大岁数了，你也勤快点，帮忙做点……”但现在一般情况下看着就看着罢，私底下的话，当面地说，反倒狗拿了耗子。

只有苏医生不计前嫌。

“渺渺，渺渺……何渺渺！”

“哎！”渺渺正在后院喂着鸡。

苏医生做包子的功夫可谓一绝，早在三四年前我就震惊了，真想不到苏医生这妙手回春的巧手做出来的包子竟也这样的好吃。

“这几个包子给你小梅姐拿去！这几个给你二舅舅拿去，这几个就给隔壁的左阿姨家。”

“为啥要给二舅舅？”

“你二舅舅家可伶，别问那么多，你快送去。”

“阿公，你不是说，瞎婆以前总爱欺负阿婆吗？不送！”

“我怎么教你的？送不送！”苏医生说话的语气变尖了几分。

渺渺撇着嘴巴，说，“送~”

渺渺的二舅舅就是苏光利，渺渺有很多舅舅，大舅舅，二舅舅，三舅舅……渺渺又很多姨，大姨、二姨、小姨……这些舅舅这些姨都不是亲的，渺渺每次叫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她把他们每个人都记得可清楚了……

阿公有两个亲生的兄弟，这其中一个就是隔壁的隔壁那个在河边想要把她推下水的恶婆婆的老汉，另外一个就是瞎婆婆已故的丈夫。阿公亲生的大哥有两个儿子，一个去了广州，还有一个就在身边。留在身边的儿子，娶了一个哑巴婆娘，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叫苏裕，女儿叫苏美丽，无奈两个都是低能儿，阿公有时候会说，这是报应到了。在渺渺地记忆当中，小时候，她穿过的裙子还送给了苏美丽，那时候的关系应该没有现在这么差吧，要是晓得现在的关系闹得这么僵渺渺才不会把两条漂亮的裙子给那个苏美丽，况且苏美丽长得一点也不美丽。

阿公亲生的二哥死得很早，听阿公说，那时候二舅舅一家是住在隔壁的，瞎婆婆生二舅舅那天，他们是听见二舅舅落地的，本来开始是一个女婴的哭声，后来不知到怎么回事这哭声突然就断了，断了几分钟不说，这女婴的哭声突然就变成了男婴的哭声了，当时阿公就觉得奇怪，还有这回事？这样的事情这么会瞒得过一个医生，阿公那一天就看见他亲生的二哥在望山的一处竹林里偷偷摸摸挖了一个坑，葬下去一个死婴……

走到门口的时候，渺渺左想右想，悄悄地把一个她二舅舅碗里的一个包子，放到了我的碗里，再走了两步，挠挠头，轻哼一声，极为纠结地放了回去。

……

2007年5月1日劳动节，学校里放了五天假，学校本来说只放三天假的，至于为何变成了五天却不得而知了。平日里喜欢放假的孩子们却是不愿意在这个时间点回家的，劳动节顾名思义就是劳动的节日，意味着回家就得劳动，事实上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劳动节其实是一次工人运动换来的。

其实孩子们回到家里也的确做了不少的农活——锄地、扯草、喂蚕、洗衣、煮饭、喂猪、喂鸡、喂牛……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都会被叫去打下手，反正大人们是乐意的，孩子们回了家，放了假，那些个看似轻松的活路就有了着落。

大人们心里本来是这么想的，嘴里却另说一套，“回来干啥子，回来一天直气人……”他们明明已经手脚并用，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干活了，他们大人还是不满意，说他们笨，这样不会，那样不会，而且还总拿自己的小时候和现在的他们做对比。

婆婆爷爷说：“我小时候哪像你现在这样好玩，我们都是一边上学一边赚钱，看到路上有芭茅草我们就要去割，看见路上有牛粪我们就要去捡……”

爸爸妈妈说：“我们小时候哪像你们现在这样会偷懒，地里的草没有扯完就不能回家吃饭，手上没有磨起泡就不能拿碗，过年没有肉吃，有口大米饭吃就阿弥陀佛了……”

总之，在自家大人眼里，他们是养尊处优的小地主，在他家大人眼里是别人家的孩子。前者是耳朵听起茧巴的事，后者也是耳朵听起茧巴的事，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总算明白了，原来这两件事并不矛盾，也不冲突，大人们这么说归根结底就是想让他们多干点活！这种事情，互为邻居的渺渺与聪儿早就明白了，所以，他们一直属于后者——别人家的孩子。

能成为别人家的孩子也不容易，渺渺在苏医生的养育下是没有偷懒的条件，聪儿在左桂芳的养育下是没有不干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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