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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出剑（第1页）

峨眉山流传着一个传说，某位菩萨曾化身一名大德高僧在此讲经说法，普度众生，此后千年，因为这个传说，峨眉山便成为那位菩萨的道场，山上香火从不曾断过，即使在前朝某位大德皇帝颁布灭佛令时，峨眉山也逃过一劫。

山顶西南有一处极宽广的所在，名字就叫道场，与峨眉山金顶隔峰相对，站在广场上遥望，可以清晰看到那尊根据佛经记载而塑造的白玉菩萨像。

菩萨低眉，怜悯世人。

道场上已是人头攒动，各路江湖豪客，有背景的世家子弟都是提前上山，此时此刻或安静立于一旁，或几人寒暄拉家常，不外乎久仰大名、仰慕已久之类的客套话，总之把对方说的高兴就行，江湖名望，本来就是相互吹捧出来的。众人对于蜀中论剑到底持何种态度，其实从道场氛围也能看出一丝端倪，参与者都是些江湖后生，点到为止，自然激烈不到哪里去，所以对这些局外人而言关键还是攀关系要紧。

蜀中各剑派分门分派位于道场一侧，除了蜀山，寒剑草堂，青城山，以及主人家峨眉山四大派之外，还有不少名声不显的小门小派，都是抱着借此次机会让宗门后生历练历练、见见世面的打算而来，根本不去奢望能从蜀中四大剑派手中虎口夺食，基本上算是陪太子爷读书凑热闹。

一个常年混迹于蜀中的江湖侠客双手环胸，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进的肃穆模样，实际上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露声色的打量着各门派此次前来参加论剑的一众后生，重点自然是四大剑派，当他的视线依次从几大剑派席位一一扫过时，神色平静，在这之前早就从坊间流传的小道消息得知此次参与论剑的人物，现在看来，八九不离十，中年人甚至已经想好了大会之后与哪位后生才俊攀谈一番，至于以什么样的机会搭讪，如何制造机会，那就全凭个人本事了。

江湖侠客嘴角不自禁微微一扬，一切都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只不过当他的目光从蜀山席位扫过时，眉头微微一皱，被一道极为陌生的面孔吸引住，其实陌生倒也正常，毕竟蜀山弟子并不在少数，关键在于对方所处的位置。

那厮竟然坐在蜀山派仅有的两张椅子上，从容不迫。

旁边是蜀山三师兄韩奕，中年侠客自然是认得，可那小子是谁？居然大模大样的坐在对方身旁，自认对蜀中无所不知的侠客在脑海中苦苦思索，蜀山三位真人，四位年轻有为的道长，天下皆知，可就是想不起这个皮肤微黑，若不是穿了件蜀山道袍，否则跟从山里跑出来的野人没什么区别的家伙到底是谁。

估计是实在是没有印象，他轻咳一声，向旁边一人问道：“兄台，那人是谁？怎么没见过？”

旁边那名同样是来凑热闹混脸熟的汉子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去，眉头也不禁一皱，摇了摇头，“还真没见过。”

不过他突然笑了笑，补充道：“兴许是哪位神仙又收的得意弟子呗。”说完继续跟另一人攀谈起来。

侠客嘴角一扯，不再理会对方，心里显然不太相信，别人不知，但他可知道，早就听说三位老神仙不再收徒，这人怎么会是三位老神仙的徒弟。

坐在韩奕身旁的不是别人，正是蜀山第三十八代亲传弟子林鹿，如今已是跟秦观、王知秋这些早已名满江湖的家伙平辈而论，坐在这里自然没有问题，只不过少年的心情有一丝复杂。

他望着人群微微出神，当初差点葬身火海，差点葬身荒山，此刻却能与三师兄并肩而坐，怎能不令人唏嘘感慨，当然，他知道这一切都来自于自己的师父，那个曾经被自己父亲轰出家门，深山里不修边幅，如今长眠蜀山之巅的老人。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一名手持念珠的老妇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此人正是峨眉掌门慧贤师太。

慧贤在江湖中素有名望，但并非以武道修为见长，而是以佛法精深闻名，据传峨眉山的几位同辈人物，武功造诣都要高于慧贤，但对其担任掌门一职从不曾有丝毫微词。

慧贤神情和蔼，今日论剑，几座名门的掌门虽然没有亲自前来，但自己作为峨眉山的掌舵人却没有理由闭门不出。

老人向着众人简单讲了几句，语气平和，从容不迫，让人闻之便心情舒适。

老人讲完便退回廊下，不多时两名少年剑客先后走上道场，然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开始了此次蜀中论剑。

两人都是来自蜀中名声不显的剑派，剑法中规中矩，一招一式都严格按照师门所教而走，挑不出什么毛病，但给人的感觉总是差点灵气，更遑论霸气之类的东西了。

叮叮当当打了一阵，两人渐渐露出疲态，其中一人一个不慎，被对方一招灵猴摆臂击中了右肩，少年吃痛，长剑脱手被扔出了几丈远，斜斜插在一名看客的脚边，吓得那人直冒冷汗。

胜负既分，两人恭手致礼，走下道场。胜了的少年脸色平静，但从其眉宇间仍能看出一丝得意之色，输了的少年则是怏怏走下台，估计事后少不得被师父批评一顿。

接着又是一对一对的少年先后登台，剑法各有所长，但并无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兴许是论剑太过于沉闷，场边有人已经开始与同行好友聊天解闷，或者干脆闭眼假寐，或者开始偷偷打量起那些被世家公子带上山的娇俏女子，目光晦涩，暗暗咽着口水，

林鹿头一回参加这种江湖盛会，看得十分用心，看着那一个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挥舞长剑，来回纵跃，便有些心神向往。

吕思齐站在林鹿身后，见对方专心致志的表情，开口低声问道：“喂，看出什么了吗？”

林鹿应道：“很精彩。”

“还有吗？”

“难道精彩还不够？”

吕思齐淡淡道：“是很精彩，可有什么用？”

林鹿一愣，回头看了一眼负剑的家伙，旋即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已经登场的这些少年剑客，虽然剑法似乎越来越精妙，但大多都过于拘束，如果真正与人厮杀，多半撑不了几个回合，不是年轻人自负，若是遇到像自己这种信奉剑乃为杀而生的人，恐怕几下就能见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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