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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生死攸关由她定 福祸相依见人心（第1页）

晓雯现在的新房子座落在另一个山庄，其实也是那条村，村里按方位分了东西南北庄，之前晓雯是在东庄，现在搬到了西庄，虽然相隔五六公里，但是每个庄之间除了走亲戚一般都不相往来的，即使是以前好到无话不说的朋友或旧邻，一旦搬离了就生疏了断交了，也绝不会贸然的登门探访的理由。

农村的大都是“远亲不如近邻”。可巧晓雯现在的新邻居是曾大婶，村里唯一的接生婆曾大婶。曾大婶在晓雯的隔壁，都是一律的红砖灰瓦。曾大婶生活条件好多了，她每次替人接生都有红包收，这也是一种风俗，给个红包表示大家顺利平安，红包里的钱数就看人家家底厚薄给多给少。曾大婶除了给家庭创收增加了不少额外的钱财，还有别人感谢她奉上的猪鸭鸡肉，每餐都是大鱼大肉，烧焖煮炖，花样百出，烟囱时时飘出的肉香弥漫四周，引得邻人直流口水。

晓雯早已学会克制自己的欲望，只是她的两个小妹妹没能克制住念想，特别是最小的妹妹彤彤，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奶奶带着走街窜巷，等奶奶回屋煮饭，小妹就坐在隔壁曾大婶的门槛，眼巴巴看着曾大婶一家在屋里大嚼大吃，涎水顺着口角像哈喇子拉成丝吊在半空，直到奶奶大声斥责：“馋猫，回家吃饭，像饿鬼投胎。”曾大婶在里面体恤说：“小孩都这样的，‘隔壁婆饭香’。”然后招手：“彤彤，进来给块肉你吃，”彤彤当然不敢进去，而奶奶更是摆手：“谢谢你的好意，家里也有菜有肉。”这不过是奶奶的托词，说完连扯带拉把彤彤拽回屋里。家里境况比以前好了些，父亲早就不贩卖猪肉了，转而跟人去广州建筑工地做起“包工头”。一年半载难得回来几次，除了爸爸回来时候大鱼大肉，其他时候奶奶省吃俭用，还是餐餐青菜白饭，吃得晓雯几姐妹口味寡淡，没有食欲。曾大婶家香喷喷的肉味时时撩拨得两个小妹经常蹲在曾大婶的门边就像路边的流浪狗等着曾大婶的施舍，可惜曾大婶眼里根本看不见她们。如果刚好看见真正的流浪狗经过她会很高兴把吃剩的骨头菜渣扔出去喂狗，有时候来了兴致还会随手把手上没啃完的很大一块骨头或肉块毫不犹豫地扔出去，额上的肉瘤就像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只看到头顶上的天空，丝毫看不到身边的两个守门神吞咽的口水。

这天，晓雯出门找妹妹回家吃饭，迈出门槛见到曾大婶倚在门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邻人碎语：“不是我狠心，如果给一次甜头就会有无数次的回头贪恋，不如一次都不给断了念想，小孩子不能惯坏了---”薄薄的嘴唇磕巴磕巴像在水中不停呼吸的鲤鱼嘴，一见晓雯立刻停下话头，顾左右而言他。两个小家伙正在曾大婶门口旁边的泥地上把石头做灶炉瓦片做锅头泥巴做饭菜，玩过家家正起劲，一个说：“我煮肉肉”，另一个说：“我炒菜”。完全听不到别人在背后的闲言碎语。晓雯上去一脚踢翻瓦片石头，扯起蹲在地上玩过家家的两个小妹，狠狠骂到：“你们是饿狗吗？吃吃吃，总想着吃，外面的东西脏得很，还有毒，吃了肠穿肚烂。”看也不看曾大婶早已变色的脸把妹妹轰回家。接着“彭”一声用力把门关上。气冲冲告诉妈妈：“以后不许妹妹们再去对面人家门口乞怜摇尾，羞死人了。”从此，晓雯每次经过曾大婶门口总是撇过脸去，头昂得高高的，鼻孔哼着气。

曾大婶家里有个孙子和晓雯一般大，很凑巧也是读同一间中学但是不同班级，高高瘦瘦的个子，白皙的肤色，薄薄的眼帘掩着两颗荔枝眼，眼眸低垂从不正眼看人，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厚不薄的嘴唇就像两扇紧闭的门从不展露笑容。扇子觉得他像极了某人，一下子又想不出来是谁。

听说曾大婶之前还有一个男孙的，后来因为自个爬竹梯上屋顶摆弄电视天线的时候忽然一个闪电吓得他从屋顶掉下来就没了。这是晓雯搬来新家后收到的第一条新闻。

七十年代初，电视刚开始进入千家万户，人们的户外活动也减少了，不再到处闲逛。电视成了大家的宠儿，天还没擦黑，人们就聚拢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的节目，情绪随着节目的变换也此起彼落，嬉笑怒骂反应在脸上就像每个人都是主角。以前的电视只有黑白色，一点都不清晰，朦朦胧胧的又有雪花，特别是遇到刮风下雨的天气就闪得更厉害，一条条纹路就像斑马身上的斑纹，电视画面时好时坏。但这也阻止不了人们追赶从小盒子了解外面的世界和国家大事新闻的热潮，小孩子就爱追捧电视剧和动画片。特别是正看到最紧张和刺激的情节刚好电视黑屏，人们只能钻上屋顶转动那根像猪八戒扛的九齿钉钯的天线，有时候意外就是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发生了，就像曾大婶的大孙子，十来岁的孩子，看着茁壮成长，突然在半途夭折了，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不啻当头一棒。好在后来又添了一个小孙减弱了折孙之痛，小孙在曾家无疑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小学去城镇里最好的学校读书，周末才回来，回家就关在屋子里不准出来，平时还有个姐姐看着护着，晓雯觉得他还不如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有时候主人还会带雀儿出去外面逛一逛，看看世界或者凑个伴，他可一个伴儿都没有，独来独往从没见过有朋友找他的，也从来没见他笑过。

晓雯四年级的时候就和他做邻居，每天傍晚在窗前读书的时候总瞥见他颦着眉一副不快乐的样子，她就想撩拨一下这个呆子。她故意大声朗读引他注意再对他吐舌扮鬼脸嘲弄他，有时候捉几只飞虫扔进他的书桌上看他大惊失色的表情躲在一边偷笑，做作业时随手誉写几个问题在纸上然后折成飞机掷进他屋里，见他捡起仔细查看还认真地在上面作答再折回原样投回来，她就像老师一样检查他的答案对与否，每次都能给他一个大拇指。进而她不会的数学问题也是用掷飞机这样的方式从他那里得到了解决。他们虽然从来没搭过话，但是彼此知根知底，心灵相通。

初中的时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男孩回到当地中学读书，和晓雯成了校友。每当晓雯从家门推着“大牛”出来，就会听见隔壁“吱呀”一声门开处闪出一辆崭新的凤凰单车，接着那个荔枝眼的男孩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迈上单车迎着旭日踽踽独行，晓雯好几次超越他在前面扭着屁股呼呼地前行，像一头勇猛的“牛斗士”，只有在这个沉默寡言的荔枝眼男孩面前，晓雯才有一股冲劲，一种想表现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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