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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端倪（第1页）

隔日一早叶青棠顶着两个黑眼圈起身梳洗。昨夜在阿栎那里得知了跟踪她和萧瑾的人居然是顾沉，她思来想去，决定去找萧瑾细说此事，顾沉虽然被逐出了玉罗堂，但他是顾家的家生子，按理说应该回到顾家去，他出现在西街，且被查到频繁进出西街的其他汤屋，就很不对劲。她想让萧瑾再找人查一查，能不能查到顾沉和哪一家来往最多，毕竟他也算熟知玉罗堂除了她供货以外的所有药浴配方，很该提醒顾明轩才是。谁知她乘夜色赶到药田时，看到萧瑾指使阿栎在荒地里挖坑埋东西，她狐疑上前，二人除了对她连夜过来赶到意外，对半夜挖坑的古怪行径丝毫不觉得不正常。最后还是她在靠近药田边缘的荒地里发现了端倪，几处被挖起又重新填平的土地里，竟然有石灰的痕迹，还是混了水的石灰。以至于她又是扛到后半夜，才硬拖着两个人把他们这段时间埋在荒地里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除了沾有石灰的桶，还有不少其他的瓢盆刀笸麻袋……具阿栎交代，这段时间夜里常有人试图摸黑到药田里来，不是想毁药就是想偷药，全被他和萧瑾威吓撵走了。阿栎说的时候还颇有些自豪，狠拍了几下胸脯，她却没忍住给了他几个暴栗。做这些事的，有芍药村的熟面孔，也有外村的生面孔。可她竟然全都不知道！这两个人竟然连一次都没给她说过，若不是今天半夜她因为顾沉的事赶过来刚好撞上了他们灭迹，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要给药田加强管理和守护。她也不是很能理解他俩把东西埋了的举动，换她就拿回村子里串起来挂在门口的大树上，村人怕东西有借无还，都会做上自家标记，她虽然不认得，但总有认得的人，看谁还有脸再来她这里捣乱。尽管阿栎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有人能毁了药田，萧瑾也劝她不要冲动，到时候别人大可随口说东西丢了，或被人偷了，这招没用，不如把东西埋着，他们偷偷回来找不到，心里反而不安，才能收敛些。但她还是决定再加几个长工，往后要供给玉罗堂的药浴包加倍了，药田绝对不能出事。她在药田耽搁到近凌晨，才回家里和衣躺会儿，早上约了孙卉菁姐妹进山，她又得困顿地起来打了盆凉水醒醒神，还拿饱含了凉水的棉巾敷在眼皮子上，试图缓解睁不开眼皮的干涩和贯穿太阳穴的迟钝。没等她缓过来，面上冰冰凉凉的巾帕被人抽走，她睁开一条缝，看到阿娘嗔怪地站在面前。“又拿凉水醒神，这天还没完全暖和起来，也不怕过了寒气！”

马氏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脑袋，边朝灶房走去边说道：“昨天六婶送来的草药里我看到有干的菊花，待会儿给你烧点热水泡个澡，不比往自己脸上盖凉水舒服多了？”

“累了也不知道休息，让你待家里边歇几日也不肯，你看你眼下都熬得泛青了。这次不管怎样都要听我的，这几天暂时把草棚的铃铛摘下，先不看诊了，其他的也缓着来，不要急嘛……”叶青棠站在原地听阿娘絮絮叨叨地边埋怨边去给她烧洗澡水，小言安揉着眼睛出来，听到阿娘念叨，也颠颠地跑去帮忙抱烧火用的柴禾，就连徐冬娥也从窗子里探出头瞟了她一眼，就转身出来拿桶去打水，她昨晚也熬夜绣自己的喜服明明还困着呢。一家子都为她早起泡澡忙碌起来。虽然怪怪的，但她莫名心情就变得很好，忍不住奔上前跟在阿娘屁股后头，嚷着要把早饭端到澡房里，边泡水边吃。马氏一记锅勺敲她脑门上，“得寸进尺，趁水还没烧热，还不快去把烧饼吃了，敢带到澡房里，今天门也别想出了！”

看叶青棠吃瘪，徐冬娥噗呲被逗笑了，但过了会儿，又不笑了，她的阿娘回去也有几日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阿爹大哥听说了她的亲事后会说些什么，这件事也会顺顺利利的吧……叶青棠舒舒服服地泡了热乎乎的香菊澡，整个人精神了不少，眼神也明亮起来。她提上背篓出门，慢悠悠走在田间小路上，打算先把早饭送到竹屋，再就近到山脚下等孙卉菁他们。路遇好些早起在田里干活的大叔大婶，都听说了她表姐徐冬娥就要跟里正王墙家里结亲了，打招呼格外热情。这个说，“青棠到时候要是忙不过来，随便招呼，我家那个随时能帮忙的。”

那个道，“哎呀真是快呀，等冬娥这事办完了，你娘就该操心你的事了，一转眼小青棠都这么大了，能嫁人了，要帮忙喊一声就成。”

……她一一回应道谢，却也知道王家并没打算大办，就连姨母张翠云也是这个意思，王家觉着不必要，姨母怕王家多要陪嫁，她们各有各的心思，她却隐隐为徐冬娥担忧，怕那天太从简，还给她买了一套头面。她走过王家的田地，恰巧碰上王淑禾去给地里的王昌原送吃的，好久没见，王淑禾脸上一团喜气，饱满的面颊上红晕晕的，看到她经过，放下手里的篮子就靠了过来。“青棠，你要去药田么，我听大哥说了好多你的事，我不在芍药村这些天，你都能把王衡、陈神婆挨个送牢里去逛逛了，你可真行！”

王淑禾双眼放光，说到这些事情，仿佛她亲自参与了一般的兴奋，“可惜我去表哥家了没赶上，唉，不然我肯定帮你把他们多关几日。”

“对了，我听我娘说了，怎么要嫁来我家的不是你呀？我哥明明……”王昌原在地里忙活，听到她们说话，忍不住抬头望过来，眼里透出几分希冀，是平日在人前都不曾露出过的神情。“淑禾，我还没问你呢，三天两头往你表哥跑，是不是好事将近啦？”

叶青棠避开王昌原的目光，微转向一旁，直接打断王淑禾的话，徐冬娥才是她未来的嫂子，别说自己从来没答应过王昌原什么，就算真的有，也不该在这时候说这样容易叫人误会的话。但徐冬娥还要嫁过去，她不好严厉制止，只得岔开话题。果然王淑禾听她提起她表哥，圆润的脸庞爬上红晕，眼睛也不自觉亮起来，笑得美滋滋的，“哎呀，我不跟你说啦，我哥吃完了我还得拿东西回去呢，不然我娘又要说我不干活成天乱跑了。”

叶青棠也松了口气，抽脱开身继续往她的药田走去。王家这门亲似乎不太妥当，但已无她置喙的余地，张翠云不会放手，徐冬娥也满心欢喜，只是她怎么隐隐觉着哪哪儿都不行？她打算从山上下来后再好好找徐冬娥聊聊，即便她不能违抗母命一定要嫁进王家，她也不想她稀里糊涂地进王家的门，有一天发现了，心里连悔恨也不敢。心里装着事情，她边想边走，很快就到了药田前，旁边的空地里，阿栎又在挖坑买东西了，唉，看来昨天她回家后，也没消停，药田上次移植的草药长势喜人，引来不少觊觎的目光，有人眼红想做手脚她预料到了。可这也太频繁了吧，找一两个长工再给药田增人手的事她觉得刻不容缓，待会儿见了牛二兄弟，也可以顺便问问有没有合适的人介绍。叶青棠叹了口气，去到竹屋里，把背篓里的烧饼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萧瑾不在屋子里，她站在门口朝阿栎喊了几声，告诉他烧饼在屋里，见他回头朝自己比手势表示晓得了，就掩上门继续往山脚下前进，去找孙卉菁她们。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她们应该早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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