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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风尾竹间的竹楼依旧是老样子，半新不旧，竹台上停着几只不知名的鸟，唧唧喳喳地叫着。

白色石块砌成的祭天台，因为日日维护，丝毫不见陈旧，洁白如新，周围悬挂的shou骨风铃有的洁白，有的泛huáng，和从前一样，风一过，就叮叮当当地响。

祭台的外面，全是桃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两百年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桃树，看来是这两百年间栽下的。

蚩尤推开竹楼的门，把阿珩拖到竹台上，&ldo;还记得这里吗？&rdo;

阿珩冷冰冰地说：&ldo;不记得！&rdo;

蚩尤指着山坡上的桃树问：&ldo;记得那里吗？&rdo;

&ldo;不记得！&rdo;

他抱着阿珩跃下竹台，从桃林间漫步走过，&ldo;有没有想起一点过去？我们曾许诺不管身在何处，当桃花盛开时，都相会于桃花树下，不见不散。&rdo;

阿珩看着四处的桃花，若有所思，蚩尤满眼期盼。

阿珩忽然淡淡一笑，&ldo;我倒是想起有一次我和少昊相逢于桃花树下，那天正好是高辛的放灯节，他带我去看河灯，我们同乘玄鸟，从高空俯瞰高辛，整个大地星辰密布，可真美啊！&rdo;

蚩尤神色难看，紧紧地抓着阿珩的手，阿珩不耐烦地说：&ldo;不要白费时间，忘记了就是忘记了。&rdo;

蚩尤牵着阿珩走到一株大桃树下，&ldo;还记得这里吗？&rdo;

阿珩无聊地打量了一眼，&ldo;一株比别的桃树更大些的桃树。&rdo;

蚩尤握着她的手去摸树上刻的字，&ldo;这些字呢？&rdo;

阿珩淡淡看了几眼，嗤地讥笑，&ldo;写这么多的蚩尤做什么？难道以前的那个阿珩写的？她可真够闲的！&rdo;

&ldo;你我约定桃花树下不见不散，可是我失约了。第一次，因为炎帝当日亡故，云桑下令封山，我没能赶来；第二次，因为我怒你嫁给了少昊，以为你已经变心，收到你的衣袍后，虽然明白了你的心意，可又很你水xg杨花，但其实我来了，看看我身上的衣袍，我又捡了回去。&rdo;蚩尤qiáng把阿珩的手摁倒她用簪子刻的字上，&ldo;你骂得很对，&lso;既不守诺，何必许诺？&rso;诺言的意义就在于明知不能为、不可为时，也要拼命做到。&rdo;

阿珩手指冰凉，没有任何反应，蚩尤把她的手摁在心口，&ldo;今生今世，永无第三次！&rdo;

阿珩甩脱他的手，冷冷说：&ldo;即使我需要男人的诺言也自会去找我的夫君少昊要，不劳您多事！&rdo;

蚩尤神色黯然，默站了一瞬，拉着阿珩继续边走边看周围景致，行到祭台边，他拖着阿珩坐下，&ldo;两百年不见，你就不想知道这些年我做了些什么吗？&rdo;

阿珩好笑，&ldo;我根本不记得你了，gān嘛要关心你做过什么？&rdo;

蚩尤悲伤地看着阿珩，阿珩低下头，撕扯着龙筋，想把它解开。

他们面前是百亩桃林，山风chui过，绿叶翻滚，犹如绿色的波涛，祭台四周的风铃时急时缓地响着。

叮当、叮当……

反反复复的声音越发凸显出山野的静谧。

良久的沉默后，蚩尤低沉的声音乍然响起，&ldo;你认识的巫王已经死了，米朵和金丹也走了，米朵老时，一直想再见你一面，说什么都不求，就是想再给你做顿饭吃。她一遍遍追问你的下落，我却无言以对。米朵惦记着你爱喝酒嘎，每年都把最好的酒嘎用石坛封好，埋在桃树下，这边的几十株桃树，每株下面都埋着一坛米朵为你做的酒嘎。她老得眼睛都看不清时，依旧挣扎着为你做了一坛酒嘎。&rdo;

阿珩解龙筋的手不知不觉停了，凝视着桃林，咬着唇，一声不吭。

&ldo;头几十年，每年四月，我来九黎时，都和他们一块儿喝酒嘎，金丹陪着我种桃树，米朵把酒坛埋到属下，我喜欢听他们谈论你，就好似你仍在一样。后来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我一个，无数个夜里，转辗反侧，夜不能寐，我真正理解了师傅的感受，漫长的生命就是最大的惩罚，很多时候我会忍不住大笑，因为，我活该！&rdo;

蚩尤的头深埋着，阿珩看不到他的表qg，但能看到他鬓角的白发，以他的年龄和神力，实不该如此。她轻叹了口气，温和地说：&ldo;反正我已经全都忘记了，你也不必愧疚，你就当作我没有复生，把我全忘了吧！&rdo;阿珩一边说话，一边居然悄悄地解开了龙筋。

蚩尤沉声问：&ldo;要怎么样你才能原谅我？&rdo;

阿珩猛然跳起，撒腿就跑，&ldo;让我重新开始，我就原谅你。&rdo;

蚩尤反应十分机敏，立即就追上来，在桃林中抓住了她，阿珩又踢又踹又骂：&ldo;我已经全忘记了，我想重新开始，我就要重新开始！&rdo;

蚩尤神色悲痛，默默地盯着她，一瞬后，突然把她用力抱起，扛在肩头，跃到逍遥背上，&ldo;好，让你重新开始！&rdo;

阿珩不停地打着蚩尤，&ldo;放下我，放下我！&rdo;蚩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驾驭逍遥疾驰。

一会儿后，逍遥落在了一处旷野中。蚩尤像栽葱一般，把阿珩立到地上，阿珩刚一站稳，转身就逃。

蚩尤倒不着急，倚着逍遥，好整以暇地所：&ldo;你跑吧，跑一次，我抓一次，看看是你跑得快，还是我追得快。&rdo;

阿珩脚步一顿，回过神，又是无奈，又是愤怒地喊道：&ldo;你究竟想做什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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