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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陌少疲惫闭眼。&ldo;你去烧水，我想沐浴。内层时雨房中，有香艾叶。你再洗一遍，我不喜欢，血的味道。&rdo;

往浴房的大浴桶中注满了热水，深衣到床边，娇小身躯，挽起袖子，大咧咧就要抱陌少起来。

陌少眉头紧蹙，抬手阻她：&ldo;你作甚么?&rdo;

深衣挑眉：&ldo;抱你去洗澡呀。&rdo;

陌少平淡道：&ldo;不用。轮椅推过来，你出去。&rdo;

深衣道：&ldo;你身子这么弱，万一淹死在水里怎么办?&rdo;

陌少面皮抽了抽：&ldo;不会。你出去。&rdo;

深衣撇撇嘴，这陌少还真固执。自己都豁出去了，他这是在矜持么?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那床恰与轮椅等高，陌少一点点挪坐上轮椅，单手握着自己的腿，放了下来。

就好像，那两条腿根本就是身上多余的物事。

淡漠着脸色，薄唇紧抿，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这样情景，竟是十分凄凉。

湖心苑&ldo;回&rdo;字形两层房间，外二十四间，内十二间。陌少住在外层面北的一间房中。徐嬷嬷指给深衣的居处，紧邻陌少。

深衣行到内层，见房门仅以一二三四为号，忖度了下，找到第十间推门进去，浓郁药味扑面而来。十二组七星斗柜并排摆放，占满了整整三面墙。数百小抽屉上红纸黑字写着药名，井然有序。

深衣轻轻一叹。这湖心苑中什么都没有，却有这么大的药橱。陌少自失踪以来，究竟都吃了怎样的苦?

晒干的香艾叶泡入水中，香气馥郁扑鼻。但这香味和陌少身上的气味并不一样，陌少身上的艾香，似乎更苦一些。

诶，不知道他只有一只手能用，要怎么洗澡呢?

……非礼勿想。

忽然又想起他的名字。莫家到这一辈，祧字为&ldo;云&rdo;：萧夫人之子莫云荪，连姨娘之子莫云蘅，秋姨娘之女莫云苏。独独他单名&ldo;陌&rdo;，双字&ldo;归尘&rdo;，不但没有用&ldo;云&rdo;字，反而都有虚无零落之意。

这在莫家这种讲究名讳的地方，这样的名字很是奇怪。

便是莫七伯这种异类，也无法脱离族规的束缚。他喜欢别人叫他&ldo;莫飞飞&rdo;，然而正式的名帖上还是四平八稳的&ldo;莫世靖&rdo;。

陌少这名字，难道和他那不知道是谁的娘亲有关?

陌少&ldo;酷肖其母&rdo;，那么他的娘亲一定很美很美罢……

深衣洗着洗着，突然想起一事，大叫不妙。扯过衣裳翻出船图，一打开，哀号一声，垂头在桶壁上撞了三撞。

悲催大发了……

那船图为细如毛发的墨线笔所画，极其精细繁复。被狗血一浸，全数模糊开来。

这是爹娘耗时年余，博取欧罗巴诸国航船之所长，设计出来的一艘巨型海上战船，首次尝试以铁取代木料，集合有多种口径的火器，船坚炮利，威力更甚佛郎机、荷兰等海上霸主之战船。

这样的战船，只有内库的军火厂和宝船厂可以制造。稍有毫厘之差，便会谬以千里，现在她手中的船图，于工匠而言，几乎是一幅废图。

只能……自己凭记忆再画……

莫七伯评价：朱小尾巴有三宝‐‐轻功、制图、烧菜好。

这图原本就出自她手，印在她脑子里。

她在琉球有一间专门的制图房，京城里还得重新找称手的矩尺、圆规、墨线笔等种种工具，恐怕画起来要多费些工夫。

又得在中原多盘桓些时日了。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

白日里一通折腾，深衣沾床就着。一夜里沉沉浮浮，魇在了光怪陆离的梦里。

&ldo;朱深衣!&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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