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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从前他恨北京的交通，晚高峰的时候堵到他怀疑人生，可是那天，天知道他有多希望前面的车流能慢点再慢点，他便可以跟心爱的姑娘处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车流里有辆路虎开着窗响着震天的音乐，是齐豫的“天下有情人”，齐豫那把高亢的女声如泣如诉，缠绵婉转诉说着一首爱情的挽歌，“爱是一朵六月天飘下来的雪花，还没结果已经枯萎，爱是一滴擦不干烧不完的眼泪，还没凝固已经成灰。”

那天，身边的女孩，满天的飞雪，一望无尽的车海，还有始终在耳边萦绕的歌声，组成了一张满天大网，他很冷静地坐在中间，眼睁睁瞧着自己一点点沉沦，没有挣扎，心甘情愿，他听着齐豫唱出最后一句，“等到红尘残碎，它才让人双宿双飞，”仿佛宿命般神奇。

再后来，他们依然有很多交集，那年的冬天很短暂，仿佛一转头，春意便在北京城里恣意盎然，他还是如每个普通人一样，上下班，接乐乐放学，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午夜任由自己陷落，他爱上了喝酒，常常在酩酊大醉后深情反复地放纵自己喊那一个名字，“叶佳晨”，“叶佳晨”，“叶佳晨”。

可惜黑夜很快便会过去，初升的太阳带走他的一切痴念，他还是得穿戴好衣服和领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跨进办公室，带好面具，与她道一声，“早”。

再后来，他无意中发现了andy的心思，他是真的痛苦，无法自抑，他酗酒地愈发厉害，睁着眼瞧着红日从东边升起，他满身酒气去上班，andy可笑以为他是无法忘情前妻，其实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绝情，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多情，绝情是因为明明知道屠芳芳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苦苦等候却装作不知，多情是因为明明知道与叶佳晨并无可能却始终放不下，日日惦记日日挂怀日日伤情。

高杨陷在往事里，那层层叠叠的烟雾将他重新带回那两年的无望岁月里，香烟在指尖燃尽，积了长长一段烟灰，门外有打卡的声音响起，他手指微微颤动，整段烟灰应声落下，散在脚边，他低头去看，胸腔有万般情绪，无法发泄，他复又抬头，清晨的明媚阳光从身后照入，他微微眯着眼，瞧向那团被阳光笼罩着的身影……29、第29章

那个披着一整圈光晕的姑娘慢慢走近，高杨觉得自己掌心濡湿，其实他昨天晚上失眠了，在拨通andy的电话之后，他睁着眼睛看窗帘慢慢透出白色，没有任何无眠的倦怠和恼怒，将乐乐送去学校，然后匆匆来公司等候。

可惜眼前人慢慢走近，他才发现，并不是叶佳晨，是人事部主管李笑笑。

李笑笑应该是精心打扮过，一身浅色衣裙，搭配了一条颜色极跳的丝巾，头发染了淡淡的浅咖色，妆容精致。

她落落大方地走到高杨面前，连笑容都无可挑剔，“高总监，这么早?”

高杨被迫cial，将手上的烟头按灭在垃圾桶里，“我每天都这么早，要送孩子上学，倒是李主管，今天难得。”

李笑笑的笑容便有些僵硬，高杨这是摆明了不愿深聊，她是个识趣的人，回办公室放了手提包，又拿了水杯出来泡茶，她跟刘姐十分投缘，都不太爱喝咖啡喜欢绿茶。

走到茶水间门口，发现高杨还靠在门框上，她有些不甘心，人进了茶水间，一边找茶罐子一边侧头看向门外的高杨，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聊天，“你这个月还有出差的计划吗?”

高杨没看他，眼神一直定在大门那儿，“下周要去趟台湾。”

李笑笑：“真是大忙人，你们家儿子有人照顾吗?不行的话我帮你带两天，你别小瞧我，我从小学就开始带着我弟弟，带小孩我可有一手。”

高杨还是不看她，或者连她在说什么都没听清，李笑笑以为他还在为了日本那单子黄掉的事情懊恼，给自己泡完茶叶后，又去高杨办公室找了他的杯子给他泡咖啡。

高杨办公室离茶水间很近，李笑笑一边替他泡咖啡一边讨好卖乖，“高总监，我看你从来不放糖，要不要试试稍微甜一些儿的味道?”

高杨终于回过神儿来，回头看她一眼，终于发现不妥，几步走到她跟前，“我的茶杯怎么在你这儿?”

李笑笑勾了眼睛笑，其实她长得挺不错，身上有股干练的职场气，与叶佳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她说：“我看你心情不好，日本那事儿我听说了，昨儿个andy给我打过电话，处罚通知我已经拟好盖过章了，今儿个例会，小何会过来，我知道日本那单子，是你在日本蹲守十来天才争取来得，我这不就是想逗你高兴嘛。”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高杨再不拿正眼看她，自己都会觉得没礼貌，他把眼神从门口调回来，看着身前的李笑笑，造物主其实真是挺神奇，同样的姑娘，谁也没比谁漂亮，谁也没比谁优秀，可他就是为了那个动心却对这个视而不见。

高杨皱了皱眉头，拒绝的话语不知该如何宛转开口，那边李笑笑已经把咖啡杯递到他手上，顺便还摸了摸他的手背，“早上凉，你看你手这么冰，快接着杯子，暖和暖和。”

门口却在此时传来又一声的“滴”，有人刷指纹进门，高杨和李笑笑条件反射般一同转头去看，晨曦早已转走，黄色的光晕消失不见，叶佳晨如同往常一般无二的穿着，简简单单的套装，不施粉黛的素脸，一根头绳绑起的低低马尾，手上挂着一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俏生生站在门口，顺着他们的眼光一同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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